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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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沙漠里回来后,我带上那把剑再次出发。我想我这次半途而废就当是一次练习好了。
在一坐山下面我碰到了一群土匪。豆大的汗珠从他们背上滚落下来,在黄灰里面消失不见。
他们说“孩子,你的太细了,它经不起风沙磨蚀。你看我们的。”
他们向我亮出一把把芭蕉叶形状的刀。铁链在他们的手腕上碰撞太阳。我想走。但是,是他们中的一个笑了。这笑声听起来象是哪一次夏天的傍晚的一次滚雷。
他们是些性感的男人,我在弄死最后一个的时候摸了一下他的背。远不如我所想象的那般光滑。然后我在他的背上画猪八介的头像。我总是两个耳朵画不对称。有时候我手中的剑靠手腕转动,往左或往右,不是幅度大了就是幅度小了。
我的马走着走着就睡着了。一家客栈在前方升起,它的旗帜在风里面摇来舞去,上面写着个“爽”。我来到爽店,它的里面有几只老鼠在我走过的地方怒视我的脚印。我的脚因为流汗太多,脚印是湿的。木板床上堆满了尸体。这显然是死了后被堆上去的。
我清扫了一张床。夜静得听得到尸体腐烂的声音。在上面我做了一个梦。我在梦里面见到一张美女的脸,在后半夜她开始向我叙说,她说来客栈的人不被杀的只有一种。那就是爱滋病患者。她还说了一些什么,我都没听清楚。她向我展示了哀愁,她的眉毛轻轻地皱了一下,就要流出眼泪。她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就不见了。然后我梦见在我的面前坐满了人,他们搬来的椅子整齐的摆放着。这使得这家客栈就象一个小型电影院。他们看着我都不出声。
半夜我醒了过来,抽了一支烟后走出客栈,一只老鼠在我的脚底吱吱吱地叫。我的马正站在门口搞手淫,我说你算了吧。它说给它点时间吧。我说好吧。
我梦见那些人在椅子上约好了一起狂笑,好象是为了捉弄我,也许真有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等他们笑得踹不过气来的时候他们中的一个站起来说话了。他只是说着。
我又醒了,这次醒来的时候我感到饿。我坐在床上就能看到我的马倒在了自己的精液中。我的包袱里面聚集了几只老鼠,看到这几只老鼠我实在没有什么食欲了。
我既没有瞌睡也没有精力。太阳使土地枯蹦干裂,在夜晚也一样,只是被露水打凉了最表面的一层。赤脚踩在上面很舒服。我看了一眼我的马,它的精液在月光下是一块黑土。
我顺着来时的方向走去。那坐客栈死了很多性欲旺盛的人,包括我那匹马。除了这些我还在路上杀死了几个性感男人。
回来后我带上那把剑再次出发了。上次那次就当是一次练习好了,我想。在一个竹林子里面我看到一个老成了一张皮的家伙在那儿,在竹叶上,他挥舞手中的剑,他在竹叶上写一个个的“h”。先是往下劈,再顺着劈下来的纹路往上挑……他向我转过身来。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插着两根锈迹斑斑的钢针。顺着钢针往下滴……滴在牙齿上的液体清澈明净。
我从头顶就挡着他劈下来剑,让他没有上挑的余地。没想到他的左手又出来了一把剑,这把剑穿过我的身体,和我的骨头发生摩擦,就象磨牙齿的那种声音,就象围墙倒塌的那种音。我想,我还不能死,就没死。他说你为什么不死。我说我想我还不能死。他说哦。然后我一剑刺过他的喉咙。我用他腿上的肉削干净。白色的骨头那么白,做出一把笛子。在竹林子里面我吹了一曲《毛主席的恩情比天高》,竹林子里面的鸟就停止了呼吸。
前面几个浣洗衣物的姑娘在那儿吵架,河里面漂浮着各种垃圾有电视机、冰箱、碗、牙刷,河的表面看上去一层绿色也很不健康。由于表面上结成的这块绿色,使得这条河看上去很平静。我对她们吹了一个响亮的哨子,再中指朝天。操!她们看了一下我,又继续开始相骂。
顺着孔雀河往上走,我来到楼兰。楼兰城的西边,太阳停在宝塔的缝隙里。人们在街上走动,走着走着不忘了看看宝塔上的钟。街的两旁各种摊位往街中间挤。我看了下和尚们卖的武功秘籍,都没什么好东西,都是些印度垃圾。和尚瞌睡靡靡的眼睛里看到一个人走近了,便拍了拍头顶上的沙,对我说,买一本吧。我说滚你妈的小蛋蛋。他说你怎么这样,就又打起了瞌睡。
城墙脚下有几个孩子在那儿玩耍,城墙上的块块泥巴掉落在他们身上。
宝塔的第三十八层
木头长期侵泡在雨水里,有几只螃蟹在那儿爬来爬去。整个楼兰城的人从来没有怀疑过太阳为什么一只挂在那儿。城西的宝塔。从城那边飘过来妓女们唱卡拉OK的声音。我推开窗户,木头咯吱作响,有一扇差点掉了下去。城的那边看得见密密麻麻的人头。一阵风吹过来,太阳就不见了。
人们都挤在这儿不为别的,是一年一度的什么节。我觉得这地方待着特没意思就走出了城门。在路的两旁,山,几乎要长出树木





这坐山的下面有一个部落正在进行繁殖,他们在屋顶上群交。后来我才弄清楚,是因为他们渴望飞的感觉。
部落首领在某个黄昏做起了梦。他说,喝吧,我梦见有一只乌鸦回家后把肉分给了它的孩子,有一只乌鸦在飞的时候,把口里新鲜的肚皮弄丢了,可能是因为它看到了另一个体,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不会是偶数了。
于是,部落里的人下葬的时候不再那么虔诚。死后,人被挂在树上,等第一只乌鸦到来的时候人们的眼睛不再清冽。此后部落首领瞎了一只眼睛,断了一条胳膊,少了一条腿,耳朵也只剩下一只,首领用了三个小时,用舌头数清了嘴里的牙齿,是三十三颗。
公主在酒桌的那边爱上了我,于是我们在山坡上做了爱,她的胳肢窝里放射出来的气味让我不愿起身,就这样我们抱在一起睡了三十几天。后来我醒过来的时候,天上下起了乌鸦羽毛一样的东西。我身上有一片大的,我拿手上一碾,它竟化为灰尘。我知道整个村落已经化为灰烬,我看了下我身边的公主,几只乌鸦正在分食她。她枕在我脖子底下的手臂还是那么暖活。我拿起她的胳膊往她身上一甩,几只乌鸦吓了一跳,但没跳多高就又回来了,她的手臂上鲜血喷溅。
后来我一直走到长江边上,天上还在飘落灰烬,据说那场火只烧了几分钟就灭了,但是它吹起的灰烬已经在天上飘了三十几天,仍未飘完。这是我在长江边上碰到的一个赤膊裸跨的人说的。边说他边把脚伸进长江里。我跨过长江,这便是长江。
回来后我带着那把剑又出发了,上次那次就当是一次锻炼好了。我出发的时候,门前柿子树上的柿子已经掉光了?


作者: 蔡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