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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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6年的宾馆与现在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数量少了很多,但里面的东西可比现在多多了,几乎可以说应有尽有。但最多的东西还是那些依然起性的女孩们。3026以前起性没什么,但3026及这个年份之后还起性的话就会被大夫断定为不正常,一身白衣打扮的大夫遇到这种情况会给那些已经变得信心会无的女孩一张卡,上面写着五个字,“起性,待教育。”,包括标点是七个字。她们十九岁时都会由家有送到各大医院进行检查,大夫检查的范围可以涉及她们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他们会用一根羽毛掠过她们身上重点部位的皮肤以发现特殊情况,他们的准备好的单子整整齐齐的码在办公桌下的三个抽屉里,他们的工作就是在一定的时间内把这些单子发给那些待教育的起性病人。女孩来的时候步子都有点儿飘,她们意识到之后就会极力克制这种不好的表现,因为这样如果被上厕所或者出去刚巧吃饭的大夫看到后就会极力要求给她们作检查,按照规定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和家人是没有权力拒绝的。于是穿白大褂的大夫牵着她的手穿过一间又一间空旷的医疗室,翻过有意设置的一些比如单杠之类的障碍物,驾着船划过医院中心的那个小池塘,最终到达那间粉红色的疹室。医院领导有意把这些疹室的墙壁刷成粉红色完全是按照上级的指示,那些可以缓解病人心理紧张的粉红色可以充分传达上级对这件工作的关心与支持。通常女孩在这时候都安静地坐在治疗床上尽量让自己一动不动,因为在这时如果身体任何一点稍稍的动静都有可能引起大夫的误诊,在断定起性与不起性的问题上其实大夫们比任何一个女孩都敏感,他们时不时得通过一些别人看不懂完全是职业性的微笑来释放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其实按上级的规定这样的医生根本就不合格,早就该打掉的,但现在干这行的大夫的数量还需增加,于是全国各地就有这么一大批不合格的大夫坚守着这块判断成年女孩起性不起性的阵地。
3026年的人们通过医院的一些窗户可以看到一些神经紧张的白大褂用一根羽毛在一些身着病号服的女孩暴露在空气中的器官上擦来擦去,有时他们用一些与晾衣服的夹子相仿的专用医疗夹子夹住她们的乳头进行工作,如果乳头出乎意料地硬起来稍后病号的手里就会多出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加上标点算作七个字的话:“起性,待教育。”从疹室带着卡片出来的女孩通常脸上没有我们想像中的眼泪,而是一脸偷东西被当场抓住的羞耻,“不应该呀,怎么会呢,”她们大多嘴里吱唔着这样两个短句,她们这样做完全是徒劳的自我安慰,因为她们的家人已经开始暗暗计划着什么时候送她进宾馆。
这类女孩大多都在疹断的第二天都搬进了宾馆,与家人告别的时候我们在她们的脸上仍然没有看到一滴眼泪,因为她们相信,流眼泪代表受教育的决心还不够坚定,她们的家人一个接一个地拍拍她窄小圆润的肩膀说我们都等着你,在那里要听话,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和教育者合作,如果我们接到他人寄来的反映你表现情况不好的通知我们会背着你开个小会,在会上讨论我们这个家庭还需不需要接受你的问题。这些话说得女孩脸色开始发青,但亲属毕竟是亲属,他们最后都会紧紧地拉着她的手用颤抖的声音说我们等着你,我们相信你一定会好好表现我,早日不起性,早日成为一个3026年的公民。女孩这时往往会咬着牙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和那些不管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的教育者合作,一定不辜负家人的期望,争取早日回到他们的身边。这样的分别几乎都发生在宾馆的大门口,如果你无所事事整天都在城里溜哒,时不时就会看到类似的一幕。总得来说,送自己的女儿进宾馆算不上什么不光彩的事,和以前的埋人一样,悲痛归悲痛,但完事之后一想到埋的人不是我们自己,我们还能再活几年,不也心中窃喜吗.

201室的女孩来的时候我正在睡觉,忽然听到大铁门响我翻身起床,平时我都睡到早上十点半才起,但那天早上八点我走出看管室的门看到后来被安置到401室的女孩,她皮肤白净,梳着两个小辫,穿着我们事先通知她们家长的衣服,她从走进大门之后就一直没有抬起眼皮看过一个人,我知道第一次来的女孩都是这样,她们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都需要一个星期的适应期,这种情况我经常碰到。我走过去和给她开门的警卫打招呼,那时他正把钥匙往腰上别,我说你开个门怎么还把钥匙下下来,他一边别一边说平时倒不是这样。他接着说我把她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说实在的,他这是一句费话,因为我根本就没法儿拿这个女孩怎么办,因为这只是一个看管,不是这里的头头,由此看来这句话是警卫有点儿有意和我过不去的意思。原因我心里明白得很,不就是前几天的晚上他和三层的那个女孩接吻时被我碰到了吗,如果是别人在那种情况下就会不吭气地走掉,但我不是别人,所以我走到他们中间把他们分开,看着那两张嘴巴中间的那根拉得长长的唾液说我要举报。他当时脸色就变了。其实碰上这种事情根本用不着举报,以前我也碰到过好多这种情况,我都没吭气,但次不同,那个女孩看起来还小,我一想到她的父母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会伤心的,就像我那时伤心一样,我那时可真够难受的,看着她和那个职务最低的警卫在一起亲嘴我就一股怒火,我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再等我睁开眼睛时他们两个已经不见了,在后来回看管房的路上我一直暗暗佩服小伙子的身手。不过,他是警卫么。
现在他和那天晚上一样已经消失在大门口了,只剩下我和后来住401室的女孩,她像我前面说的那样低着个头,一句话也不敢说。我本来还想和她打个招呼什么的,但看着她那种样子就失去了兴趣,以前我就是在警卫走了之后和每一个新来的女孩打招呼的,我说你来了,她们异口同声地说来了,我说家里人都交待好了,她们又说他们都希望我们早日不起性,早日回去。我说想早一天回去就得早一天适应这里,从现在开始吧。于是把她们们领到了原本空空的客房。这天我把这个不说话的女孩领进了401。
在401,我给她的屁股上贴上胶布,上面写着她的门牌号,让她在我面前扭一扭,她扭了扭,我说很好。
我说把你的奶子抖出来 ,她起初有点儿不好意思,但看到我正在伸向床上皮鞭时她脱下了上衣,毛衣,然后是胸罩。她看着我,好像在问可以了吗,我上前摸了摸她的乳房,手感很好,我说。
她正准备穿上时我要求她一直保持这样,她活动的手停了下来。看得出来,尽管这样她还是很为难,我说没什么,时间一长你会习惯的。这是规矩。如果想早日不起性,这是必走的一步。她低下头,好像早就知道似的。


401室的女孩一个人站在床前的那把椅子上一动不动,有时我怀疑她的眼珠是否还会像正常人一样转动。雪白的墙壁上空无一物,从窗户吹进来的风把桌上的那本教育手册翻到32页,那一页写着:你是受教育者,受教育者的光荣并不仅仅表现在按期给教育者交纳一定的教育资金保得他们有能力将宾馆继续租下去保障下一批起性者可以有地方去,而且还表现在受教育者对教育者无条件的服从,事实很简单,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勿需置疑的目的:不起性。她时不时就那样站在椅子上,脸可以随便面向哪个方向。第一次她的脸面向窗户,我看到了,以为她是在眺望什么,但第二次我看到她面向北面的一堵墙时就推翻了第一次的看法。她并不是为了看什么而站得那么高。你怎么回事?我捅了捅她和我齐腰高的小腿问。她把头向下偏了偏,动作很慢,像要倒下来,她说没事,站一站,以前在家时受了父母批评后我就习惯这么着反省自己。我说可别站得时间太长了。她说没事,您为我操心,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我有分寸。说完我再说什么她都不搭话了,继续她的自己我反省。
如果记忆没有欺骗我的话那天她应该穿一件暗红色的长袍,像一个红衣主教。但你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她在3026年的宾馆只是一个普通的受教育者,一个告别了亲人来此受教育的受教育者。如果说我有意在她身上多费笔墨那也是因为她长得很讨人喜欢。许多同事见我一提到这点就不高兴,他们觉得我不够那个,可我觉得很好,作为一个微乎其微的宾馆管理员,有这样一个时不时进入我的日记的女学员来陪着我工作换了谁都不会觉得恶心,一想到这里我就必须拿出日记本来把这些个想法记录下来。天亮的时候我通常把它交给402看。
402和401不同,她不会站在椅子上反省,可以说她几乎从不反省自己,第天就是受完教育就吃饭然后睡觉,如果说还有其它的活动的话那就是坐在房间的小板凳上自言自语。她坐在小板凳上的时候也不是很多,大概一星期一两次,许多人都说她是在犯病,我的同事也警告过我这种时候可千万不可接近她。我问他们为什么,他们吱吱唔唔不给我明说。这可把我搞糊涂了,那么远远地看到她坐在小板凳上嘴里念念有词时我是该不该走近她呢?
我正在为这个问题犯愁时我的一个话不多的同事不知从哪把我的日记本翻出来塞给我说让她看看你的日记,很有可能会出现新的情况。我不知道以前出现过什么情况,但从他们的面部表情来看诱惑力不小。一个秒针在我脑子里走一下,停一下,宾馆的走廊里静极了,这是我晚上三点出来大解时都没遇到过的静。我的马桶坏了一个月了,通知了好几有修理工司,他们都说马上马上。在他们派人来之前的这段时间我开始在晚上三点披上衣服去公共厕所大便,着了几次凉更为频繁地披衣大便后我开始用一个罐头瓶。这是407的家人在春节那次见面时送给她的,她只吃了一半,把另一半留给我,我不好意思接,她昂起头嘻嘻笑了两声,找两张纸巾把手擦了擦,说我刚来的那次你让我脱衣服我根本没想到你还会这么腼腆。我的脸更红了,我摇着头说那是作检查么,工作么。她伸了下脖子,转过脸去把那些骨头用一张纸包了扔到垃圾箱里。
那天从407室回来我一直站在镜子前面看呀看,我的脸随着心理活动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有时出乎意料地转为淡青色。这在以前我是根本不知道我,人的脸因为害羞竟然还会变为淡青色。我把这事在一次饭桌上给同事说了,他们都笑我,罚我更多的酒。
一觉睡起来后我意识到快到月底了,在这一个月里401在椅子上反省了12次,402看了我3次日记,有两次是相同的内容,因为有几天我一篇也没写,她要看就只好把以前的借给她翻翻。407在这一个月里什么也没干,除了上规定好的课程外她坐在房间里一直在想是不是该为了那半瓶罐头给我道个谦。我把这些句子写在一张卡片上准备下午交给来视察的领导,但我的同事打来电话说领导出去了,这几天还回不来,得过几天。于是我又在卡片上多写了几句。比如学员们的心情都不错,有的晚上偷偷开诗歌朗诵会,有的充分利用课余时间相互交流学习心得,每每气氛热烈。


由此看来,现在的情况不得不是这样:三个在3026年依然起性的女孩分别在宾馆的三个由管理员管理下的三个客房,她们每天都换一件白色的病号服,胸前用红墨水印着她们各自的名字,三个字的名字字与字之间挨得很紧,两个字的中间就空一个字的距离,她们每天的活动就是受教育,上厕所,吃饭。更深一层说,也就是站在椅子上作眺望式的反省,看管理员的日记,或者什么也不干,只是嘻嘻地和管理员调笑。她们都知道管理员是一个胆小腼腆的家伙,动不动就脸红,像个大姑娘。于是有进她们心情好的时候就叫他大姐,一叫他就脸红,很好玩。日子一长,她们都拿管理员的脸当玩具,比如一个阴天大家闷得慌,于是有人出主意说我能让大家看到太阳,没有相信,她于是冲着管理员叫一声大姐,于是大家都从管理员的脸色想到太阳。这并不是说管理员的脾气很好,恰恰相反,被叫大姐的机会少得可怜,如果你在这样的宾馆小住你可能就看不到他脸红,因为他平时一声不吭,也不与她们说话。有一天大家发现他戴着一个面具在她们穸外锄草,她们中的一位那时极想叫他一声大姐,因为他穿着一条红秋裤。她想了想,还是没叫出来。最后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倒在床上睡了。这应该是午后两三点的事,平时管理员这时已经睡着了。警卫走过去对他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开始锄草,平时不是晚上九点才开始的么?他回答说昨天电视上通知晚上停电。警卫没接着和他聊,一头扎进厕所。
那天午后管理员锄到一半的时候三个学员都睡着了,她们做了一个相同的梦,那就是管理员锄掉了自己的一只脚趾。他站在原地大呼小叫,但警卫没来,她们三个也没醒来,街上过路的行人好奇地伸长脖子朝宾馆一个劲儿地看着那个旁边放着一把锄头在原地用一只腿又跳又蹦的中年男人,他的喊声怎么听都不能算好听。三个人醒来后管理员已经坐在管理里抽烟了,她们透过窗户上的玻璃看到管理室里的男人晃着二郎腿,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三个学员做同一个梦的机会不是很多,她们以前几乎一次也没有做过。仔细想来多少有点儿不应该,因为她们住着一模一样的客房,吃两样的饭菜喝同样的水归同样的管理员管,竟不做同样的梦。无论如何一次也不做那是决不可能的,因为在别的宾馆像她们这种情况的受教育者先先后后都做了相同的梦,消息传过来后给她们很大压力。管理员以前也提到过这种事情,他把她们三个叫到一起说你们有时间争取在同一时间做一个相同的梦,长短不限,但必须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反映出我们的教育效果。我们的教育目的是什么?他问401,她想了想说消灭差异,一致过到不起性。他没问407,但407回答说401说得没错,不起性,把所有的人变成一个人。他问402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402抬起头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的是:外面的人都无法分辨自已和别人的差别,他们觉得自己就是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而我们因为有性欲,而性欲是自己的而不可能是别人的,所以我们自私,有分别念。管理员说好,挥了挥手叫她们都坐下,她们坐下后他接着说你们说得都不错,既然这样那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她们同时站起来齐声说好好受教育,早日不起性!

五 401

401最近越来越不喜欢站在椅子上作眺望状的反省了。她自己也搞不清原因,所以在管理员看来她一直处在一种连自己也不清楚的莫明其妙的烦恼中。
那把椅子还在窗前的桌子下,平时不用她就把它塞在桌子下面,这样桌子看起来就像个只有三个面的盒子。每天早上的阳光从外面照进来,一点一点地在桌面上铺开,像一张明亮却不刺眼的桔黄色桌布。一个早上这张桌布可以一直铺到离桌子两三米远的地板上,却到不了桌子下面的那把椅子身上。401时不时就冒出这样的念头:那我还站在它上面反省什么?她明白这样的想法儿一点儿根据也没有,它来得太快了以至于一两秒种后她再也想不起来,直至运气好的时候在当晚梦中的无数庞大繁杂的物象中一闪时他才能想起思维的那一念。
管理员在她刚住进来的时候还经常来看她和她聊天,有时她心情好随便和他聊几句,他就很开心,但现在他来的次数明显地减少了。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很惊讶自己竟没有无意识地作过任何一种对这一问题我假设亦或猜测。她从来没真正梦到过他(除了那次她们三人同时梦到他之外,但那毕竟是集体活动),不知道他在别人梦中是一幅什么样子,不过他看起来确实胆子有点儿小,但不像是受过什么打击,倒像是上一辈的遗传。她想这些的时候往往是靠在床头的那个白色枕头上,枕头上什么图案也没有,她有几次猜测管理人员这样做的良苦用心无非是怕引起她们的哪怕是任何一点儿与性不沾边的联想,更直接的说法是她们在此受教育的目的是退化或者抹煞自己的想像力,众所周知,起性的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性幻想。她惊讶自己每天晚上都能枕在这样一个枕头上沉沉睡去,一直到天亮。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还会给你讲一些401的事,当然这些事都是我事先和她商量过的,虽然说作为一个受教育者在原则上是没有任何隐私权,但为了我所不知的某些原因我还是提前去了她那里。她靠在床头的那个空白枕头上,刚开始一句话也不说,这让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好意思。我说你不说话我可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照了照镜子,脸有点儿红。她看了看我,突然像放屁一样笑了。她说我和她们的管理员还有点儿像。我不认识她的管理员,我看看四周确定管理员不在附近后说是吗?她说是的,你别说,还挺像的。后来我们聊了约半个多小时,她确实不大爱说话,总是我讲得自己都觉得多余时她才附合几句,要不就用一两句话转移一个话题让我继续发挥。最后我觉得没劲,就抬起腿说我走了。她说你走吧,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就别来了,不论你怎么给人家说我都不会触犯我的隐私权,你也知道,我们这样了根本就没有什么隐私权可言。她的声音有点儿那个,于是我扭过头又看了看她,但她的眼里我没找到回头前想像中看到的眼泪。
如果你没有从401身旁走过的经历那么你大可不必遗憾,因为我相信你至少从与她年龄相信的女孩子面前走过,我想说的是她们身上的那种气味。那是一种带着牌子不一的香水味和某种说不上来的气味的混合体,一些书上说后一种气味是女孩那个地方散发出来的,编者还补充说这也是某些女孩身上香水味出奇地重的原因所在。但如果你真的从401身旁走过并留意她的气味时你会发现她的气味与任何一个女孩都不同,那是一种说不上年代的气味,幽幽的,凉凉的,很像一朵有着无数花瓣的花儿散发出来的,而且它的花期不受时间温度的影响,它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有时白天有时晚上有时冬天的晚上有时是夏天正午。所以有人说401无论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一座花园。这样的说法并不过份,前提是你有机会从她身边走过。
现在的401在离城市广场不远处的一幢宾馆里,她看上去像人们说得那样情绪不是太好,你走进她的房间她有可能有一段时间发现不了你,虽然她有好几次与你打照面,身上的幽香像海浪一样将你一次一次地吞吐。


“你抱怨我说,离你那么近看你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以至于最近的两次中间整整隔了一个星期。你每天都把椅子放在床边上以防备晚上与梦中的蒙面人搏斗时掉到地板上。可让你疑惑不解的是有几个晚上即使没有遇到拿刀枪的人你也一样滚到椅子上。通常第二天就感到冷,你说总会想到我的怀抱。”
407看完这段后又翻了两页,见内容大体相似,就把管理员的日记本扔在一边。她站起身来往401的方向看了看,她的门紧闭着,透过门上的为方便管理员监视的小窗户可以看到她的一只脚。那只脚一下一下地晃着,401好像又在写信,又好像什么也没干,只是无聊地坐着。
稍后她在管理员的日记里看到一部份引用的401的信,她用哀怨口气一次次地质问管理员为什么上次不早点儿回信,她还说她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坏,甚至开始失眠,这对她的学习已经开始构成了威胁,要求管理员给她想想办法。管理员在日记中引用这段信的内容之后没写什么,如果他写的话会怎样答复她呢?407呆呆地想。看得出来,写信的女孩已经开始在管理员的身上动心了,而管理员却没有明确地拒绝,这就是407在后来的日子里得以继续看到那本内容不断增加的日记的原因所在,她的手里有管理员的把柄在。
“你说你每次都把写好的信封得严严实实,把里面的空气挤得干干净净,这样才从门缝里塞出来,等着邮递员在两三分钟内送到我的手中。我们两个房间之间不足一百米,所以这里邮递员”的工作比任何地方都轻省,不过最近好像只有你一个人投信,他每次来都说要不是有这封信他可能早就失业了,于是拉着我说请我喝酒,401,你说,这酒我怎么能喝呢?我怎么喝得下去?每次看了你的信我都赶忙给我回,但写到一半我就后悔了,我想给你的每一封信我都不能过于草率,于是信写到一半又撕掉再写一半再撕掉是常有的事,如果你有权出来走走路过我的房间你可以从窗户里看到我的地板经常被纸屑铺满,那些大小不一的纸屑上密密麻麻地留着我给你的一些不成熟的部份回信,我把它们撕碎,但绝不会马上清理,这是我给你回信的习惯。现在如果没有那一地板的纸屑我想我是不会写出一个字的。401,你的学习最近有没有进步,如果有请在下次的信中给我说说,我不想因为我们的通信而使你的学业受到哪怕是最轻微的影响。”
这段话的最后署名是“你的管理员”。这是407看过的那段话后的另一段,现在这段话静静地呆在407床下面的纸箱里。她喜欢把他的日记本放在那里,但多数情况却是躺在床上看两行,睡意一来就随手一放,刚好纸箱就是床下面,日记本不偏不差“朋”地一声掉进纸箱,然后房间里再没一点儿声音。407几乎每天都是在这一声“朋”之后悄然入睡的。


在这之前,我和很多人提起过3026年的管理员,401甚至402407,但他们都没什么兴趣,我说着说着他们扭着就走,有的品行不好的还放一两个萝卜屁,让我好几天缓不过劲来。但现在好了,我再也不出去了,我就呆在电脑前一次一次地进入3026,我知道现在401已经不在房间里呆着了,她也不再给胆小的管理员写情书了,407最后听说是自杀了,我听到后想了想不可能,因为在那时的宾馆自杀不论从哪个角度算都是划不来的,于是我想了好几种可能,我把这种种可能讲给我的朋友们,他们一听说自杀都很感兴趣,但我一说出407自杀的年代也就是3026他们中有人就做出拍屁股要走的样子来威胁,如果我再胡说八道下去的话他们可就真走了,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不留一点情面。另一些人则没有什么反应,他们看上去对我说的自杀既不表示兴奋也不反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后来我看到前者拍拍后者的肩膀示意他们也要有所表示,他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把快要错位的脖子扭一扭摆正,看前者一眼,再看我一眼,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于是前者看到他们对我唯唯诺诺,拍拍屁股走了,让我意外的是竟然没人放屁,韭菜味儿也没有。
后者看到前者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房间,看看自己四周,发现没几个人了,也迈开步子扬扬手,像是跟我告别,又像是赶走梦里的某个依然纠缠不清的形象。他们走出房间后很快就消失了,我不止一次地怀疑他们从我这里出去后不是回各自的家或去另外一些朋友家而是彻底地消失,永远地消失,但一天两天过去了,他们的老婆或兄弟姐妹还没有敲我的门久知道自己又犯傻了。
现在犯傻的人不多了,如果这种人足够多的话我就不会这么孤单,在我去3026的宾馆的路上多少就会有个伴,但现在这样的人一个也没有。于是每天晚上坐在电脑前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孤身闯入那座灰不拉几的宾馆,找到401或者管理员,或者随便哪个人。如果你走进宾馆见不了一个人那就很危险,一些穿堂风会在卷起你衣角的同时会让你的脊梁骨抽冷子,像一个人用一根冰棍在背上上下不断地摩擦。
我找到401的时候身上暖和了一些,她没写信也没站在椅子上,她静静地叭在床上看起来快睡着了但还没睡着,眼睛半开半闭,露出大量的眼白, 说实话那样子很吓人像个死人。 我看她时不时抽畜一下的嘴角才叫了她一声,爬起来说都几点了,你还没睡?我说我来看看你,你好吗?她揉揉眼皮理了理盖住耳朵的头发说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老样子,你也早点儿睡吧。我说我刚来怎么睡?我还是出去走一走吧。她说也好,然后又躺下了,眼睛露出大量的眼白。我本来是想问她一下管理员怎么样了,他的那本日记是不是还在407的手里,于是我去找到407。五分钟后我走进407的房间时管理员也在,他跪在地上,407正在给他念他的一部分日记,念到某些句子的时候她都会很轻地在他脸上踢一脚。(当然她没穿鞋)在我看来,当时的管理员还很受用,不过他多少也有点瞌睡,她念的声音只要有轻微的减小他就试着低下头小眯一会儿,但往往不出一两分钟他的脸上又被挨上一脚,于是他又抬起头来磨磨牙以振作精神。这个晚上很无聊,看得出来,407有时读着读着就没劲了,她不得不把书放在大腿上休息一小会儿,这时管理员会给她讲一两个黄色笑话给你解闷,她时不时发出嘻嘻嘻的尖锐笑声,听着这样的笑声我不无忧虑地想到401会不会把她那作了一半的噩梦在这样一个晚上接起来。

很多在都说我就是那个管理员,遭到我的反对以后他们改口说要不就是管理员的亲戚。这时我不再反对他们的猜测,再也不说话了。这样和情形通常发生在一些天气不是很好的日子里,大家的心情也都好不到哪里,一包烟可以打发一个早上或一个下午。如果要打发一天的话一些人就得买两包烟或者更多,他们不得不骑车或步行到我们居民楼的大门口,把钱付给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 。大多数时候他们走的时候老太太会小声问那小伙子承认了吗?他们都说没有。显而易见,那小伙子就是我,一个死不承认自己就是管理的会打三两千字儿什么也不会干的男性公民。后来大家又风传我与老太太有不共戴天之仇,这让我很惊讶,但过后想想倒也觉得合情何理,因为我与大家都有仇,老太太起初是中立状态,后来因为她为了讨好她的顾客悄悄地站在了他们的一边。
现在的小学课本与我们那时已经大大不同,但老师还是免不了时不时教学生几个火药味儿十足的词,比如刚才的不共戴天之仇。老师讲这个词的时候教室里原先那股她进来时带出的香水味儿被一扫而光,学生们的鼻孔都张得出奇地大,他们在想,哪天如果我有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的话我一定把他全家杀光!学生的这种想法作老师的通常不知道,因为他们从来就不说出口,谁都这么想但谁都不说,只有老师一个人没这么想于是就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因此后来才出现了全班五十一个学生在同一天晚上后半夜的梦里同时把她当作了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件事情仔细想来也是顺理成章的,因为那天下午老师公布了上学期的考试成绩,非常意外,没有一个人及格,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一个人回家不挨家长的鞭子。也就是在那天下午每个人先后得知了自己的分数后像倒下去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先后把她当作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即当晚后半夜的梦里他们将联合起来将她围缴。
老师得知消息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那时她脸色很不好看,像没睡够的样子。她爹妈关心的摸着她的头问她是不是病了她摇摇头,想说什么但张开嘴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已经把晚上被围缴的梦忘得一干二净了。第二天的课堂上学生们都各怀鬼胎,下课后围成一小堆一小堆小声嘀咕,她感到很好奇,凑过去后他们就散了。这样,学生们发现老师根本就不把梦里遭罪当一回事,他们开始商量着以后如何更为频繁地向她的睡眠挺进。
管理员在他的日记中好几次提到这位小学四年级的阿姨。后来他把她与401等同起来当一个人来对待。有时他不无忧虑地想到她们两个或许根本就是一个人,401以前是个小学阿姨。他每次想到这个通过猜测得到的结论就会有一种偷窥的快感,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切都是那么安静,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那么一丝不乱,但他知道他已经虚拟了一个真实。
在管理员的这个真实中小学阿姨无论对谁都是一脸和气,她梳着两个小辫,穿一身草绿色的军装,脖子上的肉很白,比手上的脸上的都白得多也细腻得多,这就让管理员不止一次想到一些别的事情。那种情况下他变得面红耳赤,如果有一人闯进来他会张着嘴和你打招呼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是不得不用手急急忙忙地在胸前挥舞着,比划出一些别人看不懂的形状。直到那人然后莫明其妙地出去,他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好半天的气,像是电影里死里逃生的主角。
在前面那种情况下他有时会随着拿起一样东西往嘴里塞,有人怀疑他怕自己说出他不想让别人听到的话才这么做的,但他在当天的日记中马上就否决了。他紧接着写道:毫无疑问 ,401就是小学阿姨。
许多人中的一些人问我管理员为什么对小学阿姨和401的关系这么关心,说实在的,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他们。407建议我说你就是管理员作小学生的时候与她的小学阿姨有一腿,虽然好多年过去了,但那一腿却没在他记忆中消失,现在他遇到了401,刚好她和他记忆中的老师一样年轻貌美,于是也想与401有一腿。我听了后的想法不是给407一耳巴,我坐下来小声对她温和地说我想管理员还没堕落到那种地步,否则我会揭发他的。
但我后来没有揭发他,而事实证明他确实产生了有一腿的想法。这让我很意外,我想,如果我的胆子如果能再大一点儿的话我一定把他送到市中心的那座医院,一定让那里的大夫给他一张写有“起性,待教育”的卡片。
前面说过许多人都怀疑我与管理员的关系,因为我们都胆小,而且每年冬天都穿同一种样式的羽绒服。这身上的这件是两年前买的,左右口袋里总共有三个烟头烧成的小洞,我总是喜欢把烟头放进口袋里,然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最小的那根手指插进随便哪一个小洞。如果我和你交谈时有过一些奇思妙想那一定是那几个小洞和两个小指合作的结果。而这却是管理员作不到的。他不管和谁聊天都很少说话,有时不得不开口的时候他就点一下头,哦一声,像一个不大合适的什么东西。年长日久愿意和他聊天的人越来越少,而我虽然时常遭到他们的打击但每次都是他们先找上门来,对我说聊聊好吗?那时我可能天在看电视看小说或者想着去城里的哪个地方没有目的地溜一圈,他们这样说着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我只好转过脸说你先说。他们或他那时可能多少有点儿不知所云,把想了一路的话题忘到九宵云外。后来我不得不根据他们的表情给他们暗示几个我感兴趣的话题让他从中选择,他们大多领悟性都很强,稍加点拨就可以滔滔不绝。
可3026年的宾馆却很静,可以听到空气中悬浮的尘埃时而碰到墙壁或者落到地板上发出的轰鸣声。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化妆品的味道,让你以为附近有那么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产生这种错觉的人很多,我刚来的时候这种感觉也有过,管理员对我说这里常年累月一朵花也见不到,学员们每天晚上睡觉前常作的事就是把自己在外面见过的每一朵花回想一遍,因为每天的第一节课她们必须向教育者老师也就是老胡描述一朵自己印象中的花。上级这样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因为花与起性有众所周知的关系,尤其是一些香气十足的花,它们长期留在人的记忆中势必无意识影响到人的某些举止与心理。我们的教育者必须在她们的记忆中把这些东西统统驱逐出去,这需要方法也需要智慧。对于这问题他们曾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来解决这一问题,一部分专家说要把任何一朵花从学员的记忆中连根拨起然后扔到她找不到的地方我们就得先知道那是一些什么样的花儿,于是上课的内容开始由以前的死记硬背一些规则变为回忆某些芳香的植物。


我看过管理员的一篇日记,标题是“建筑工人的角色转换”。写的是与花儿有关的故事。后来407看了说没兴趣,但“407那两个你也是知道的。”在那间黑下去的房间里我对401说,“我建议你看一看。”
她那时正打瞌睡,她摆摆手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地说你放在那儿吧,我会看的。我说我又不是教育者,你可以不看的。她后来倒没像我想像中那样跳起来劈头盖脸骂我罗索,这点和我的女朋友不一样。我回到住处就铺开被子却怎么也不睡不着,于是我又把那篇日记回想了一遍,下面就是我根据回忆重新整理出来的:
国王一次又一次地组织起一个个建筑队,他给他们发很多钱使得自己的工程能早一天峻工。但事实却远非他所想像,按照他的设计图那座皇宫更确切地说那座迷宫永远也没有建成的时候。国王知道这个,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工人们开始的时候个个摩拳擦掌,眼睛睁得雪亮。他们每天很早就动工以至皇后及太监大臣们自从他们住进来之后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他们几次三番上书国王,国王视而不见。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皇宫里的皇后太监大臣聚在一起商量着怎么办才能睡一个好觉,他们的讨论是从沿着一个大臣指向不远处的一个正在忙得不亦乐乎的泥瓦匠开始的。那个泥瓦匠看上去不到二十岁,肤色很白,几个太监看他的眼光很明显与别人有异,但他们什么也没表示,讨论的时候也没有积极发言。倒是后宫的几个南方宫女七嘴八舌地为某个提议争得面红耳赤。讨论进行了半个小时左右,在这半个小时当中一些工人时不时把脸面向他们这边,他们看到的只是华丽的衣裳和鞋子,还有一些新奇的妇女头饰。他们在往这边看的时候手一刻也没停下来,他们看着那些宫女大多都不约而同地产生的回家的想法,因些工程必须赶快峻工。
五月的花园里什么花儿都有,工人们一朵也不认识,他们在休息的间歇久久地凝视的万千朵中的某一朵一动不动,一阵风吹过,他们的身子也随花茎左摇右晃。但他们还是一朵也不认识。
皇后大臣们的讨论每天都在不同的地点展开,但每次都达不成一致的看法。多半个月过去了,工人和皇宫里的一些花匠有了联系。他们请一些年老的花匠告诉他们那些花的名字,哪怕是一种。但花匠每次都摇摇头,带着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走掉。
国王平时很少到工地来,他只派一个随身的太监两三天转一次,看看用的料是不是设计图上标明的,砖与砖之间的接缝是不是齐整。太监认为这样的视察一点儿必要也没有,后来他来的次数减少了。他把余出的时间用来和后宫的小宫女玩。小宫女只有十二三岁,只知道吃睡。她们最近几年什么也不必干,主要的任务是吃好睡好保养好。这就让小太监很难受,他想为什么自己每天跑东跑西而这些小姑娘却可以什么也不干,他问了好几个大臣但没人告诉他为什么。为了搞清楚为什么他甚至想到了向那些在太阳下埋头苦干的工人。但这是不可能的。
国王在皇宫里建造的迷宫一天天庞大起来,一些崭新的墙壁起到了隔间效果,大臣和皇后们在一起活动的时间少了起来,因为他们每天又能睡得很好,有时一两声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的工具与材料碰撞产生的声音飘过他们的耳朵他们也认为那是幻听。现在国王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了,因为他的工人们可以专心干活了,再也不必受皇后和大臣的影响了。
但工人们还是有点儿忧心憧憧,他们看上去像得病的家畜。国王派人去打听原因,回来的人一无所获。一个花匠走了进来,他对国王说那些工人是因为不知道花园里那些花的名字才这样的,他们曾经多次问我我都没告诉他们,因为咱们的那些花都还没名字呢。
给花起名字的活动在第二天的皇宫中展开。经过一天筋疲力尽的争论国王决定采取一个小老乡的提议,用皇宫中所有女性的名字称呼那座花园中的植物。
第三天国王把工人们召集在一起对他们说你们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了,看完这个场表演你们以后就得给我安心干活。工人们面面相觑,但稍后他们看到后宫中所有的女性妆扮一新轮流出来,与平时不同的是每人手里都捧着一盆花,胸前都挂着一个写有自己名字的小牌子。让工人们惊讶的是那些名字与花相当匹配,国王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
看完表演之后工人们的干劲果然比以前大了好几倍,他们再也没有别的心思了,干得累了就到花园里走走,久久地看着随便哪一朵花,然后在心里默念它对名称。对他们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感到幸福的事了。
几十年过去了,国王死了,皇后远嫁他国,大臣们一个接一个地被接回老家,太监们则住进了动物园。衰败之后的皇宫里只剩下一座花园和几百个走路颤悠悠的老建筑工人,他们都在自己一辈子也没完工的工地上成了全国闻名的花匠。


我对401说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了,你没事出去走一走,外面比你想像的要好得多,但她就是没兴趣。她给我说她已经看完了管理员那篇与花儿有关的日记,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可以肯定自己是一辈子也想不起来的。我说那就是没见过。她争辨说一定是见过的。我说可能是407看过后给你提起过也说不准,她说不可能,最近她们很少联系,后来她又能摸摸头发说确切地说是一次联系也没有。你也知道,因为她每天都看管理员的日记管理员对她看管得很严,为了防止她到处乱讲日记的内容他现在几乎不许她走出房间一步。她还对我说以后别老在我那些朋友面前提起她,好几回都险些梦到蒙面人打扮的他们,个子都不是很高,但个个勇猛十足,她问我对不对,我说对极了,你梦到的没错。
我是什么时候搬到宾馆里住的我现在也想不起来了,总之和管理员无关,有401407也没关系,和我现在认识的这里的人都没关系,但他们一直没问我从哪里来。这一点和我的那些朋友可不像。没事我就会坐到管理员的身边给他提一起很简单的问题逗他取乐。他确实很胆小,有一两次我给他讲鬼故事他听着听着就浑身哆嗦,我趁他不备拍他一下肩膀他会跳起来夺窗而逃。逃出去后没有去处,于是他只能在10000米的操场转呀转的,像个上了发条的玩具木偶。

作者:马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