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沃夏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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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也纳,时间是1865年,我们的主人公德沃夏克是年24岁。

今天我在教科书上见到的德沃夏克是一个大肚子的老头,胡子很不干净,还谢顶。但是不能否认德老在年轻的时候是一个英俊的小个子——那时候他还没来得及长大肚子,更不谢顶——除了一般邋遢的胡子和一对夸张的捷克牛眼,他是一个标准的东欧帅小伙儿。

这里要说明一点,在十九世纪,东欧仍然是经济不发达地区,相当于今天我们说的大西部,而捷克大约等同于陕西北部一带。所以日后的大作曲家现在还只是个乡下小伙——用近十年的称呼说是打工仔——操一口秦腔,爱搅玉米棒子。

在1865年,年轻的打工仔德沃夏克,在维也纳开始了他的音乐之旅。




我决定给德沃夏克写传记的时候决没有料到这个老头身上会有这么多的烂事——必须坦白一点,之前我不了解德沃夏克的任何情况——但是,要知道,传记这个东西多多少少都会受到作者的歪曲——作者自己的思维定式象个大口袋,听闻或是考察到的信息就是这口袋上的窟窿——于是一个模特在几经倒手之后就成了臃肿加邋遢的布坨子。

比如在教科书上除了照片外,还有德沃夏克的简传,在这当中,大家会发现他是一位少见的琴师出身的作曲家,这里我所叙述的那个典型问题就出现了——让我们回到1865年。

教科书上提到了《柏树》,一套相当幼稚的声乐套曲。在十九世纪,声乐曲已经是十分老土的东西了,但德沃夏克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当然,这问题不大,因为人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打工仔,这充其量让他成为更标准的盲流。但有两件事是可怕的——一:《柏树》是献给一位姑娘的作品;二:盲流德沃夏克坚持要自己来演唱《柏树》。

当时的具体情形现在已经难以考证,所以大家可以自由地想象用陕西土语深情咏唱的声乐套曲——还有一点要告诉大家——大碟《柏树》共由16首单曲组成。

于是,我们的主人公在卡拉OK了一把之后,堕落成了一个中提琴手。




时间是1875年,教科书上写着——1875年的F大调第五,是德沃夏克最早的一部成熟作品。

我个人的观点是这样的——既然一个立传的过程就是套烂口袋,那人人都应该有权利去套这口袋——至少是当桩子一个盲流的时候。

我确切地知道教科书这个口袋可以把蓝精灵化装成布鲁脱,把阿童木糟蹋成黑猫警长——但对于1875年的那一段描述我完全赞同——当然,大家有权知道一个插曲——那个柏树姑娘,于是年6月,变成了德沃夏克的弟媳。

于是,在第五当中,您可以听到一声隐晦的长号——既而在瞬间被嘹亮的小号声吞没。




在作传的时候,一个作者可以任意地加入自己的想象,这样做可以轻松地弥补自己在知识(大部分时间直接表现为体力)上的不足——我在学生时代可以把任何一张物理卷做到85分,无论是老师的测验还是国家的竞赛,我什么题都会,但我没有体力——没有独自计算那些从物理题变过来的数学方程的体力。

现在,我可以想象德沃夏克1865年在维也纳,原因是我不知道他那会儿确切在哪儿打工;同样,我可以让他的暗恋在1875年成为他弟弟的老婆,因为我听到了那声委顿的长号。
但是,我也知道——这样的定义永远也上不了教科书——如同我永远也不能把数学考过65分一样。




教科书上这样写——德沃夏克的管弦乐感觉是与生俱来的,这保证了他的总谱的自然效果。

书上说的可能是1885年的第七交响曲——遵照我一贯的做法,我现在就开始对上述论调表达自己的不满。

众所周知,德沃夏克是一个中提琴手,而中提琴手是一个非常没有地位的职业——据我所知,国内大部分非盲流的青年都管大提琴叫中提琴(于是低音提琴会被安排去顶替大提琴),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德沃夏克晚年写了大协却一辈子没考虑过写中协——事实上我不记得哪个作曲家写过中协——那样做只会臊到年轻的德沃夏克。

在那年月里头,唯一还看得起中提琴手的作曲家是博拉姆斯——一个德国人。

这里又出现了一个问题,我们的主人公一下从维也纳来到了德国——我想这当中的故事和我无关——一个传记作者只负责列方程,不具备求解的体力。

于是那个德国人就顺理成章地出现在了德沃夏克位于魏码城郊的宅子门口。这会儿,他正艰难地穿过挂在屋檐上的尖辣椒组成的障碍——我不止一次提过我们主人公的籍贯。

老博还在擦眼泪的时候——陕北小尖椒,毛泽东给朱德吃的那种——德沃夏克就一把拽住了他,而博拉姆斯当场就吓昏了——王尔德是在1895年犯的事,但出于传记的需要,我决定把对欧洲对鸡鸭的严打活动提前十年——后来真相大白,那一天德沃夏克刚完成了他伟大的第七。

今天如果仔细听不朽的第七交响曲,会发现这个作品结构松散,思维跳跃得厉害——我们不能怪德沃夏克,您可以去听博拉姆斯的第三,只消无分钟,您就全明白了——如果您能坚持十分钟,甚至可以听出辣椒味来。




德沃夏克后来移居美国,关于这个问题,教科书上不厌其烦地提到了《新世界》,我决定忽略这部作品——换而言之,它不存在——一部好的传记只需要2000字,我没有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1895年,德沃夏克在伟大的b小调大提琴协奏曲中最后一次展示了他全面的才能——这时候,他已经长出了圆圆的肚子——他完成了几乎整个的谢顶过程——他的胡子还是一样的邋遢——嘴里也仍然是一口秦腔。

2002年3月1日,大师马友友会在上海大剧院演奏德沃夏克的大提琴协奏曲,马大师在擦拭他那把300万美金的大瓢的时候,一定不会料到100多年前,德沃夏克会背对着未完成的稿纸,放一个夹带着浓郁辣椒味的屁。

2002年2月10日,我终于把德沃夏克的传记写到了2000字。


作者:radi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