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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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应该和忧郁无关的/在我出现的那个早上/有风和绿色的叶子/有太阳、微笑、关爱、和希望....../或许是生命的欠缺/我竟自始至终的/对这美好的一切深深怀疑着/只有在什么也触摸不到的黑色里/我才感露出自己血红的颜色/伸开翅膀/在静寂的黑夜中起舞......



所有的人都在酒吧,谁也不知道谁是醉着的,谁是醒着的。一个短发女孩拿着麦克风另一个手夹着烟发疯似的学着王菲式的爱尔兰花腔,我穿着黑衣服再角落喝酒。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吵架,他们砸瓶子然后各自离开,哪个样子像堕落天使里金城武的男孩子过去收重新收拾好了位子,没多久,又一对情侣面带微笑的坐在了那里,他给他们拿去了酒......

短暂的空闲,我看着那个不爱说话的服务生,看着他不停的擦桌子,几分钟后,他好像看到了我,我顺势喊他过来。

他还是没有说话,对着我笑了一下,意思是问我要什么。

“你不喜欢说话的是么?”我问,带着点醉意。

他表情先是一惊,又笑了笑:“喜欢啊,但一直以来这里并没有谁需要我说话。”

“我经常来这里,几乎没见你说过几句话。”

我们聊到酒吧打烊,这期间他偶尔去给别人叫走,但叫走后就会回来继续和我说话,我发现他真的是挺喜欢说话的,虽然他的言语有些无聊的样子,但很可爱。

终于知道他是住在酒吧里的,于是这晚我没有走。

他给自己倒了酒。

他是从远方的一个地方出走到这里的,出走的原因在现在来说几乎都记不清了,但那次出走导致了他4个无亲无故的年头,他不想回去,他不记得家是什么概念了,所以一点也不想往。

他放了一首歌,歌慢慢的,我拉起他跳不知道是几步的舞,跳着跳着,开始旋转......

门开了,进来一个苍白的女孩子,她疲惫的倒在他的怀里,似乎没有看到我一样的,就呢么睡了。他把他抱到了吧台后面的屋子里,过了一会儿,他出来了,出来时眼睛有点红。

那是她的女朋友,是在城里的某个很大的夜总会酒水推广的,但卖出去更多的往往不是酒,而是身体。他认识她后,叫她不要继续了,但女孩子说:“我喜欢漂亮的衣服,喜欢吃很多好吃的,喜欢酒店大厅顶上华丽的吊灯,她说她一定要买一个那样水晶做的吊灯,挂在自己的屋子里,她不做,这一切都没有人给她。”

“于是我是我就喜欢他了,喜欢她这样子,似乎是有梦想的样子,和我不同。”他表情看上去有了一点点幸福。

门又开了,进来一个苍白的男孩子,他似乎也没有看见这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只是紧紧的把我抱了起来,就呢么哭了。

他是我的,我不知道是我的什么,只是知道他是我的。我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知道外面下雨了。他说3点后不知道我在哪里他就会很难过,就想到处找我。我什么也没说,吻了他的耳朵。

我记得我在一个月前的时候,还和服务生的女朋友是做一样工作的,从17岁我糊里糊涂的将自己的第一次跟一个中年男子换了一个随身听后,我就觉得身体不在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进房间,脱衣服,洗澡,性交......无论谁在我身上做什么,或者我需要对他们做什么,我都可以一副满足的样子,然后什么也不说的拿上属于自己的钱后走掉。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个需要很多钱的人,只是那次妈妈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给我买那个随身听。我和那个女孩子不一样,我没什么梦想了,我想要的已经有了,我的随身听以经换成CD机了。所以当我的他对我说:“不要做了。”我就答应了。

一个月前认识他的晚上,我坐在夜总会里不知道谁的怀里喝酒,他在台上抱着吉他唱nirvana的where did you sleep last night。她把我唱疯了,当抱着我的那个人将手伸进我衣服的时候,我竟不知道为什么起身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走掉。可出门的时候突然又觉得很空虚,不知道该去哪里,因为实际上并没有一个人在等我回家。我又想进去,却看到了他,他是那么的苍白,我想当时的我也是苍白的,所以他问我有没有地方可以去,我说没有,他说他也没有。于是我们便买了些啤酒,坐在马路边聊天。夜已经很深了,路上没有人,偶尔有几辆出租车驶过,我说本来我也是应该在某一辆车里的。

他说为什么。

我笑了,然后又哭了。

我递给他我的CD机,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打开。里面是nirvana的unplugged in new york,最后一首就是where did you sleep last night。

从那天起,他就是我的了,我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梦想。

那个服务生说夜深又下雨,叫我们留下。

他抱着我,坚持要回家。我说算了,你再淋雨就会发烧的。他说没关系,我就和他走了。

雨比我想象的要大一些,我虽然有些不忍心,但还是自私的躲在了他的怀里。回到我们的小家,我温柔的吻了他的耳朵,躺在床上,他温柔的进入了我的身体......世界开始暖和......



第二天我又去了酒吧,那个短发女孩依然在拿着麦克风另一个手夹着烟发疯似的学着王菲式的爱尔兰花腔,我依然穿着黑衣服在角落喝酒,依然有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吵架,我却没看到那个服务生。我问其他人怎么了,他们说他女朋友死了,就在昨天晚上。我不知道具体的死的原因,但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会睡的那么快了,我想她最后还是没能将酒店大厅顶上的水晶吊灯挂在自己的家里。

以后再也没有看见过那个不爱说话的服务生,但当我每次进酒店看到那些吊灯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他,和另一个坠落的吊灯似的生命,一个如此之轻的生命......



两个多月后,我知道我肚子里有孩子了。一开始我是很高兴的,可瞬间又极度的悲哀,不是么——这孩子又将是一个轻轻的,坠落的小生命,他在我的肚子里静静的等待了该有1个多月了,他期待看到我,可他却不知道——他只是我们游戏时不小心种下的种子,恶之花......

我用一些药丸将他变成了一堆血水,我突然觉得世界到处都是小孩子的灵魂,他们在默默的等待着又人将他们领回家,他们等了一天又一天,上帝说的十个月的期限到了,可是他们还是在等待:一年,两年,三年......

我的他也很难过,他抱着憔悴的我,我却推开他,跑了出去。外面在下雨,我觉得我跑的不够快,我怕我的他追上来,我怕那些轻轻的生命追上来。于是我吃了些不该吃的药丸,马路渐渐的变成了弧形,我觉得我向飞起来了一样,我在城市的中央飞着,我似乎看到了自己背后的翅膀。路过酒店时,我看到那个女孩子坐在吊灯上,她裙子在灯光的照射下好像透明的荷花瓣,很美,我看呆了,我把她叫到了我的身边,这时候不知道那里响起了慢慢的音乐,我拉着她,跳着不知道是几步的舞,然后,开始旋转......

慢慢的夜深了,黑衣服的我,和透明的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目光,其实路上没有什么人,只是偶尔有些出租车驶过,开的很快,我说我本来也是应该在某一辆车里的,她说她也是,我们笑了,然后又哭了。一辆车穿过了她,紧接着穿过了我,我最后听到的,是一声刹车;我最后看到的,是被压碎的CD机......

我不过是想飞一会儿的,我不想离开谁,我不想离开我的她,我想她当初也是这样,她不想离开那个不爱说话的服务生的。但我们谁也没有将命运放在自己的手里,从某个梦想不和时机的出现时,我们就都没有把自己的生命放在手里了。

我看到了我的他,可是他看不到我,他从压碎的CD机里取出了压碎的unplugged in new york。他把碎片放进了口袋,他在我们的小家里喝酒,唱歌,喝酒,唱歌:“my girl my girl,don't line to me ,tell me where did you sleep last night,In the pines,in the pines Where the sun don't ever shin, I would shiver the whole night through 。My girl, my girl, where will you go, I'm going where the cold wind blows ......

我终于有勇气在黑夜里露出了自己血红的颜色,我拉着他,听着这慢慢的歌,跳不知道是几步的舞,然后,开始旋转......

作者:深红DEEPR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