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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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给我的朋友镜子和mothy。

 


今天我很想念两个人,他们是镜子和mothy。他们都是干燥而僵硬的小孩子。我非常想念他们,他们的声音,他们的皮肤,他们开裂的嘴唇,他们凉凉的目光。
我已经很久没碰见过mothy,当我打开电话本的时候竟然发现我没有她的电话,我心里很难受。我觉得她是一个冰冷的木偶一直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夏日里的一天我乘船路过她所在的城市,那是一个闪亮的黑夜,我在清晨醒来,却已错过了与她挥手的机会。
我很想念镜子,下午我打开他发给我的照片又看了一遍,镜子戴着帽子很神气地坐在茶桌旁。镜子是个笨笨的小孩子,他没有面包也没有饼干。镜子一直把手放在裤袋里。我没有看清他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冬天正在继续,我发现冬天已经过去了,这是第五个季节。在这个季节里,我一直和一堆电线在一起。我整日坐在一堆电线里,喝着没有温度的汽水。我必须和暖风机呆在一起,我的手指一直是阴冷着的,它们看上去就象第五个季节里生错了地方的蒲公英一样孤独。
我们一起得了肉体自闭症,我想躲在mothy的长发里叹息。昨天我去剪了头发,我茫然地坐在椅子上,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被一团枯黄的头发遮住了,我的右眼开始酸胀,象是有一个小人在里面用一块粗糙的木板顶着我的眼睑。跟着音乐旋转啊,旋转,我的头发飞走了。
有一个盲目的下午我收到mothy的一封很厚的信,那时我正从马路边回学校,我去马路边上是给镜子写信的。我收到mothy的信,mothy说你会不会让你的生活中到处充满了禁区到处都是锁?我拿着那封信在校园里到处乱撞,我很想抓住任何一个人,然后大声地问他:你会不会让你的生活中到处充满了禁区到处都是锁?无数看不见的红外线和GMS射线包围着我们,我们的皮肤,我们的眼睛,我们的嘴唇,死灭,被摧毁,被遗忘,被忽视,被扔到了全是污浊的阴沟里。那些高高在上的是什么呢,是属于谁的生活呢。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秋天里的一天我和镜子走在山坡上,我忘记了我们说了些什么。那肯定是一些没有意义的话。我看见一个梦幻中的庭院,它被许多的绿色环绕着,远处是苍茫的山脉。镜子说起他童年时的一些往事,我踩在松软的草地上,我非常想听碎瓜的歌,非常想。镜子的手呼啦一下飞走了,我觉得害怕。
今天早上本来是有太阳的,可是现在没有了。从楼上飘下一些混沌的垃圾。为什么垃圾要叫垃圾呢,为什么没有两个小孩坐在我家门口玩游戏呢,为什么人们不给年庄稼吃呢?我们都是饥饿的矮子,我们生活在巨人的世界里,有一天我们都被他们骗了,于是我们也长高了,这真是太不好玩了。
1979年我还没有出生,我还在宇宙里做无谓的飞行和流浪,我一定遇见过许多和我一样不成熟的粒子,我们飘舞在一个陌生的家园。那时候有一百个季节,每个季节有不同的花朵悄悄开放。每当一支花朵开放的时候就有一个小孩出生了,它哇哇大哭。我们飞舞在它的周围,好使它不感到孤单。亲爱的你不要哭,你哭起来好吵啊,吵的我耳朵好痛啊。小孩就不哭了,它用很蓝很蓝的黑眼睛看着空气中虚无的我们,它知道一个世界正在破碎,而另一个世界来到了它的生命里。
我想给自己找一个标签,比如我可以把头发扎成一个奇特的样式。我告别了理想中的家园。我曾经的伙伴们也和我分散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的不同地方。镜子和mothy就是。我们有一样的头发,一样的眼睛,一样的皮肤,一样的声音,一样绝望的姿态。我希望这一切永远不要结束。

作者:dumm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