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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ruler03.jpg (1927 字节)

99。1

在古老干枯的河道,
被丢弃的独木舟哭着无弦琴音。

此刻的我从齿缝中剔出一首渔歌,
与梦一起粉碎后回到故乡。
踏着苹果的残渣,
再次穿越眼膜后的森林——
我曾用欲望之色,
填补她的透明。
一滴泪珠,
淬取自我的心,
包裹了月光里夕阳的吻痕,
淡淡诉说。

98。3(24)


恪的鼻子有点大,拒说这意味着精力旺盛和阳具的相应规模。对于阳具那是无
从考证的,但精力旺盛就显然证明这是不可信的说法。女生们这样说恪:颓废,
浪荡不羁,病态天才,飘逸,深沉。——就是有性格。我们可由此推出,恪应
该是许多女人性幻想的对象,尽管他走路总是低着头,背有点曲,头发有点乱,
脸色有点憔悴,但忧郁的眼神,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屑一切的嘴唇轮廓,和足
以摧毁每个人自信的戏弄的狂笑,就足以让一些爱看些书,一知半解的觉得自
己有点思想的女人们的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的想法在一些不为人知
的角落暗暗涌动,这些想法是很难被发现,因为象所有具有暗涌性质的力量,
它们的强大就在于它们的隐避性,其实也可以这么说,这些想法是很羼弱的,
没有被实现的可能性。或者这种想法本身就抗拒自身被实现,更具体的说,这
是一种非常消极的狂想,表现形式是一个闪电般将恪的身体摄入贪漤的神经中
枢的眼神,或者与另一个男人做爱时在敏感的触觉传递信息过程中加入关于恪
的波段,又或者通过阅读恪的一些象什么:“我依靠一滴下岗精液的闪光指引
/走入生命的花园”之类的文字来抚摸恪的灵魂。?
恪最喜欢的是悲剧,他不是爱悲剧里的英雄,而是悲剧显现出来的人的卑微和
变相的道德高扬,而且那里有他最崇仰的死亡,死亡是恪的宗教,恪觉得所有
热爱生命,思考过生命的人都应该崇拜死亡。恪以全部的热情对待时间和时间
展现的世界,恪只爱永恒的本质,而他的本质就是使他有所感觉的一切,包括
感觉本身,感觉物,两者间的联系。他说,这就是爱。有一件事恪觉的不公平,
就是很多人觉的他是怪物,恪觉得只有认为别的人都是怪物的人才是怪物,而
他觉得别人都很正常,所以他不是怪物,但是别人觉得他是怪物,那别人就都是
怪物了,这样说来他才是怪物了。而他既不认为自己是怪物,也不认为自己是
怪物。恪从此得出的结论是逻辑只能在需要时欺骗一下自己或别人,就是说只
会使思维混乱,然后他用这种混乱证明了思想的混乱,最后他在混乱中找到了
思想的本质,就是信仰,所以,爱就是信仰。信仰思想,这是混乱的,混乱是
思维的,思维是逻辑的,逻辑是欺骗,欺骗是需要,所以爱是欺骗爱是需要。
恪从中提炼出了永恒,一切是一切。他觉得他已经解决了所有问题,对,一切
是一切,难道还有什么不是什么的吗?这是伟大的发现。
这时候似乎是在春天,恪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似乎从未触及过主题,我的文字到现在为止都还只是个圈套,它们与我的某
些感觉相密谋着一些诡计,我被操纵着并且以被操纵为乐。我甚至不知除此之外
我为什么而表达,表达什么,表达是什么。我只是表达,并感觉到表达的真实。
或许我根本不应写出恪来。
当时确实是春天,因为现在就是春天,这个故事是属于现在的,就在这个夜晚
就在这个我会把它编入desk-98.3的纸张上,在此之前或之后都不会有这个故事。
但这更说明了故事的真实,因为它除了以自身的存在解释自身外,并未给自身
加上一些虚幻的光环增加人们的信任。
春天是很适合故事的,这时候的人们实际上都有些隐隐的感伤和失望,这时大
自然也特别的讨好,似乎想人们对她多点关心。恪这时候刚洗完了澡,外面的
灯也开始证明它存在的价值 。恪依然感到非常疲倦,这种疲倦从他每天醒来
到入睡都伴随着他,有时恪会怀疑他睡觉就是为了醒来时的疲倦。下午踢了一
下午的球,他觉的踢球一点都不好玩,但他还是每天都踢,因为他觉的踢球
不好玩但他还去踢这是很好玩的。晚上恪有一门选修课,他对宗教没一点兴
趣,他在高中时就看了大量的宗教的书,感觉是所有宗教都象小孩一样有着
可以原谅的自私和贪心。但他选了宗教这门,因为这门课安排在讲堂五上,
那里可以看见医学院的解剖室,运气好的话,可以看到剖开尸体的手术刀的
寒光,恪觉的从中可体会人生的意义。但恪从未看到过,因为他从未望向那
里。课讲得很差,她对宗教的认识远比不上恪。

(未完待续)1


春天的空气充满水份。恪开始想像鱼。对,一条鱼在游动。
整个夜晚都是鱼在游动。游动的鱼比手术刀显然更强烈的吸引着恪,而且鱼在恪
的眼里还开放着鲜花,恪已忘了解剖室的手术刀。
如同以往,恪在天亮前是不会睡觉的,不同的是昨晚看了一半的“忏悔录”不再
使他有所感觉。他就呆坐在宿舍走廊的灯下,嘴吧微张着。“一条潮湿的鱼/吐
出漂亮的水泡/在我的心房迸裂/象一朵鲜花”然后他大笑起来,震荡的空气飞向
夜空,淡淡的玫瑰色铺散开来。恪第一次在山上的鸟叫前入睡,他还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不会做梦。一切迹相都表明,有事情会发生,恪竟然在午饭前起床,
在食堂打饭时,他很吃惊会有那么多的人在这个地方涌动,以往他只在晚饭时
来这个地方,而且那时人已经在图书馆涌动了。这顿饭吃得很糊涂,但他第一
次不觉的难吃,没有味道总比味道很差要好吧,恪是应该高兴的,而他真的
高兴起来了,中午他将抽屉里所有的纸张清理出来,从96-98.2那些写满了文
字的东西,他很用心的按时间顺序排好,装定起来。他甚至想买一本笔记本
开始记录以后的生活了,晚上去买烟的时候,他买了。 “一条潮湿的鱼/吐
出漂亮的水泡/在我的心房迸裂/象一朵鲜花——恪之98春天”在第一页写上
这些话后,恪听音乐,象一泊湖水,他开始了风吹的轻澜,今晚的湖水更
富想象力,因为有了鱼在恪心中游动,也因为此,今晚的湖水应该创造点
东西出来了。曾经显得最适宜的沉默这时却可能会使鱼窒息,恪突然感觉
到鱼闯入湖的可怕,但他对此已无能为力了,更何况他喜欢鱼在湖中游,
没有鱼之前的湖总有点太虚枉的神圣,一种过分的沉寂。现在一切都变的
真切,变得直接。恪现在更享受鱼的拨水声,而不是水花的激起碎落的让人
心痛的短暂光荧。
鱼是这样一种生物,她需要水,而且是内容充实又赋与她空间发挥她灵感的水。
鱼是充满幻想的,也是让人充满幻想的,鱼总是很活泼,总有寻不完的乐趣,有
了鱼的湖会显的富有激情,性感,温柔,象个家园让疲倦的人们感到放松,鱼柔
和健美的体态是湖的灵魂。于是有了生活,对,恪开始生活。这个夜晚,湖在
音乐中创造了生活。
我现在感到很矛盾,并不是恪的生活太残缺,因为恪本是个由许多的片段组成
的,他是个诡异的人,在我许多次思索时将我的想法弄的乱糟糟,而我居然每
每默认了他在我面前的权威,我在记载着恪的生活,但事实却是他主宰了我的
生活,我常常走不出恪的生活而丢失了自己,我在想恪开始的新生活或许只是
我为了自己的完整而设计的圈套,我在让恪走入圈套以便操纵,但我却有一种
难言的恐惧,担心套住的是自己,因为我早已分不清我与恪的界线,生活已将
我们捆在一起,但又非常明显的分开着,这种不知是内在的分裂还是外表的连
接让我无所适从。但有一股力量推动着我们的生活,我无法理解这种状况,也
许正由于这种无法解释,他显的真实。这就是生活吧。
基督徒的信仰是最虚假的,他们的虔诚来自恐惧,恐惧的基础是既存秩序的权
威和强大,人们由于自我的虚弱造就了外部联系的必要,在人的内心深处,实际的

根本还是自我的沉溺,但它必需存在的要求使它脆弱,所以,自我清醒的知道
自己的处境,它不可完全展现,它的生存以它的对抗体联系的压抑为代价,这一
对抗的表现是秩序的不可破坏,象征为上帝,自我是最真实的,在宗教里,它的
不完全展现就是原罪,所以原罪实际是自我的被残缺表现的自我毁灭式的证明。
它是基督徒虔诚的根源,所以说明了这是虚假的虔诚,它通过对自我欲望展现
的唾弃使自我获得的最强烈表现。这节课开始讲原罪。
她只能讲苹果,蛇,树叶,神怒。她说:原罪是很谎谬的,由神话的光芒和人
们的无知构成。恪笑了笑,鱼眼中的世界影像并不影响恪眼中鱼的影像,反而使
鱼更生动,更有活力。
外面在下雨,春天是狡滑的季节,会用各种手段对人们施加影响,增加人们对它
的印像。昏黄的路灯此刻成了该赞美的媒质,恪觉得她披着雨衣骑车的背影极契
合他的眼睛,体贴他的呼息,这是写诗的情绪。他简直陶醉了,几乎忘记了自己
在后面慢跑着跟随她的目的,此时跳动的脉搏和节奏愉悦的脚步声已代表了他生
命的全部。
“嗨,这是我给你的。”恪递过一张纸给她。头发上的水珠不停滴落,象他的呼
吸一样零乱而野蛮,“我爱你”然后恪捧起她的脸,将所有力量集中在嘴唇,摄
住她的嘴唇,鱼,恪的鱼,在湖里。游啊游的鱼。
这是怎么了,望着恪的背影,在雨丝中渐渐被淹没,消溺。她还无法理解,她甚至无
法记起刚才发生的情节。这是怎么了,连他的样子都没看清,只是那温暖柔软的嘴唇
还停留在记忆中,不,还不曾到达记忆,那股热炽的感觉还在,将她包裹着,难以挣
脱。这是怎么了。

(未完待续)2



我本想替她安排一个漆黑的房间,整理思绪,然后在疲惫中睡去,还有一个森林
之梦。但我发觉我没有这个权力。我不能用自己的想法代替她,我与她之间缺乏
我与恪之间为所欲为的亲切。我现在很怀疑这个故事是不是我的创造,这让故事
变得困难。我不知我是其中一个角色还是个记述者,我时而流淌,时而停滞,有
股强大的力量将我从文字中显现出来,故事因而断裂,错乱,但我又不知道没有
了这些东西故事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她的习惯是在一个明亮的环境中生活,她有一个坚强的想法,所有东西最重要的
就是清晰,而明亮对此是必不可少的。但有些东西是明亮所无法显现其真切的。
她终于还是有了些更具体的感觉,这些分散的交战的相异的对抗感让她无比的疲
倦。她应该睡去了。她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嘴唇,这时她才重新感觉到了一直捏
在手心的那张纸。已经湿透了,字迹一塌糊涂,她感到手心有一股凉意向全身传播,
这张本来应该反应出许多信息的纸张此刻象一个陷井,让她坠入焦虑和孤独。她想
她需要一个热水澡。
她睡去了,我只能听清她的呼吸声依然很有规律,象所有生存的表像一样容易感受它
的节奏。我不知应否在这里插入一个梦境,一大片的森林,她在里面漫游着,似乎迷
失了方向,又似乎只是想在里面散步,她的眼中有一丝隐忧,随时可能出现的陷井让
她不安,但森林浓重的空气和挺拔的树木又让她兴奋,充盈。我想让她一直在森林中
她也许根本不想走出,她也许最渴望的就是让她不安的陷井。但我想这样显得过于粗
暴,我甚至后悔写下这么多描绘她的文字。但我无力阻止,因为恪已经太过清晰,我
隐隐的感到,恪将会让故事变得索然无味。
我有一个愚蠢的想法,我想让恪死去。我从开始就妒嫉着恪,恨不得他在这个故事里
结束对我的威胁,彻底在我生命中消失。但我想起了他最崇仰的是死亡,让他死去也
许正完满了他的人格,使他的人生更加光采夺目。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我要使
他被我可怜。
她想她应该多思念远在最大的那座城市为了一个有配车的官位尽情表演的丈夫。她想她应该多想想那本写得很艰难的评职称用的小册子怎么继续。她想她应该......。其时她在想她今晚怎么走路去上课,自行车坏了,可那是三天前的事了,离家两百米就有个修理铺。
其时她在想今晚出门前怎么在镜子前徘徊许久,最后还化了个淡淡的妆,似乎为身体准备了一些情绪。
她从未上过这么艰苦的课。她一眼都没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根本没注意那双张狂而又充满忧伤的眼。恪根本不给她机会,他一直盯着她,似乎想把她吞没。她也有被淹没的感觉,几乎快要窒息,据说窒息是极度的快乐,或许这是对的。
她竟然红起脸:今天就讲到这里,下课吧。
今晚没有下雨,也没有星星,月亮。只是校园里那些过分浓重的花香占有了所有空间,意图侵入人的心情,灯光也显得造作,将路人的身影拖的冗长,一付依依不舍的样子。

“我不喜欢你化妆,以后不要好吗?”恪的语气坚定,滚烫,但已经不在有那股急促的野性,原始的激情,就象将要注入大海的河流,虽然还是那么无法阻挡,但只剩虚弱的固执勉强支持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她有点怯,使人无法理解她的真意,但她确实感到了一点失望,她的渴望也因此全部显现,让她无从抗拒。
春天在这里给了一些风,其实春天一直有风,但今晚的风因为带着浓重的花香,使道路显的漫长,尤其是伴着冗长的身影,沉默的前行,似乎只在等待着尽头。“我可以上去吗?”

“不可以,......”。恪默默地注视着她,没有任何表情,他在此刻感到完全的孤独无助,没有主张,他变成了一个旋涡的中心,旋转着着一个虚无的空洞,没有属于自己的力量,将本应填充空洞的吸入物无可奈何地又被水流卷走。“你走吧”。他走了。
她确实感到了不仅一点的失望。
我应该这样理解恪,是的,他确实是湖。湖是消极的,湖被一些坚固的东西所包围着,其时是被固定化的液体,他应该总是沉默的,因为他没有涌动的力量,他的所有涌动都由于别的力量的推动,风,石子,鱼。都给他轻微的波澜,一旦这些力量消失,他就沉寂,死一般的沉寂,似乎在思考,似乎在蕴酿,其实只是等待,无能的等待。她觉得应该有决定了。她的失望让她强烈的感到做出决定的必要,于是她有了决定。通常来说选择是痛苦的,人类所有的痛苦莫过于我们具有选择能力和由能力所带来的必要性。但她的选择或许并不痛苦,因为恪没有给她也没有给自己作为选择对象的机会。爱让恪显示了自己的虚弱,或许他是进入了一个骗局,他有一种角色的自我沉沦,这种观察与观察物的错位让他有着强烈的需要占据某些东西做为依托,这使他与她发生了需要的重叠,她也进入了骗局,双方都以对方主宰而渴望任由摆布,结果就是双双沉默,失望离去,疲惫不堪的在现实世界外寻求安慰。她给遥远的丈夫打了电话。又是一个雨夜,或许这是春天的最后一场雨了。象所有的季节,春天也将草草收场。她正在房间里明亮的灯光下和丈夫疯狂地做爱,脑子乱哄哄的,滚涌的烈火将要点燃体液喷射而出——我在教学楼下黑暗的转角角落对恪说“我丈夫回来了,你滚吧!”恪二话不说,恶狠狠的抱住我......
恪在宿舍的走廊尽头,抽着烟“一条潮湿的鱼/吐出漂亮的水泡/在我的心房迸裂/象一朵鲜花”——她在教学楼下黑暗的转角对我说“我丈夫回来了,你滚吧”我二话不说,恶狠狠的抱住她......——但春天就要结束,鲜花也终究要凋零。——毕竟,只是迸裂的水泡。一开始就有了结局。

她在教学楼下黑暗的转角对恪说“我丈夫回来了,你滚吧!”然后她转身而去,恪默默望着她的身影在雨中被淹没,消溺。
这也许是最后一场春雨了,落花满地,凌乱的铺散在灯下,闪着琐碎的光。


1~ZE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