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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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了那些冷雨绵绵的冬夜,徘徊在闹市中,灯火辉煌,人群拥挤,面容闪烁着川流不息。两只手揣在大衣口袋理,黑色、冰冷,连呼出的气都看不见。过往无人理睬。

透明的灰。

终于我承认,我是在对着虚无空喊,对着真实茫然。

就象那些影象,重叠,张狂,粗砂粒子在不停地磨擦,有速度和皱褶。

至于在哪里,变得无关紧要了。

就是那时。是的,一定是的。

又一次明确感觉到,我、自己、她,的确存在。

正如一句正确的话:我们无人替代也无人关注;我们自由生长,像荒草;然后自由落体,滚动、下滑,然后坠地,然后碎。

请注意,是撐颐菙,不是撐覕。

我和她,一同生长着生长着,一棵树的两个枝桠,方向越离越远,而根本是相同的出处。

以及无聊的一切。

被忽视的事业,被践踏的尊严,以及空洞的呐喊,在哭泣的她的身体里以及在沉默世故的我的声音里。

她是个小孩子,我不是。她需要依赖,我被依赖。我们共生着,我以为那就是撚涝稊。

终于有一天,她站在床边,冷冷地低头俯看着睁着眼熟睡的我,说:就这样吧,我们就这样吧,这样也好。她握着我的手,说你的手好冷,就和我的脸一样。我知道她就要死了,但是无法行动,我被束缚着。

像睡在鱼缸里的鱼。

一直都在颤抖的我,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切走了一半,变得像空白的影象,白,但并不是无色。

很痛,又很麻木。无视于我-她存在的世人并无任何异样,因为我和他们是一样的正常。

一样的正常。

一样的空洞。

一样的百无聊赖。

那天的天色很灰,像有雾。我的记忆越来越差,记不清了。站在楼上,仅可看见下面一点点的模糊影子。

窗外的树在冬天的光线里黑而黯淡,无叶地伸着枝桠。虽然我更喜欢春天夏天,但她喜欢这样的季节。她依附着我,我知道我对她有责任。

那时她睁着眼睛望着我,我看着她,我们相互凝视着。她的眼睛像做作的带点温情色彩的纯洁的宠物。我宠着她,她依赖我。

离开我她活不下去,离开我时她这样说。我看着她,心里明白她说的是真的,而她要离开也是真的。

所以她死了。

我知道沉默世故是我的天性,就像她爱哭爱笑爱撒娇爱做恶作剧。

我不撒谎。

她死了。

她爱了谁,所以她死了。

而我活着,我带着空白了一半的身体活着。

高兴不高兴都要活着。有的人的生命是没有阴影的,他们积极、努力地活着。我有一半像他们。

可以面无表情地对着歇斯底里的人群,可以面无表情地经过鲜血淋漓的你的尸体,面无表情,眼睛悲哀而倦怠。

在你死去的时间中,我坐在神的对面,他们不说话,我不回答。

我们的眼神穿越彼此的身躯,看到的是另一个存在。

关于寂寞,关于孤独,关于痛苦和幸福,以及永远。

定义模糊,有关那之中的一切我不能言语。

关键时刻,我抽身离去,忘了关灯。

有些东西在一种浓烈醇厚的烟草气味中消褪了。

在她死后,我变得渐渐健忘起来,感觉日渐麻木。

一个冬天的夜晚,我在并不寒冷也不温暖的屋子里抽烟、喝茶,手足冰凉。茶的温度刚刚好。手无意中碰到了光裸的脚趾,发现它们死了。

我从脚趾开始,一点点死上去。

那条鱼在一个清晨被发现,它死于冬季那不适于它生存的水温,冻死后的它翻着白肚皮漂在鱼缸里,在第七天的早晨被我发现。蛆虫在水里啃咬着它,它没有感觉了,我有一点感觉。

脚趾很痒,很痛。

在她死了以后,我变得麻木了,今天鱼死了,我的脚开始痛。

突然间,我觉得有一点点开心。

 

作者:因为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