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
《关系》
你把我带到河边
我首先想到
我不会
游泳
水流不急
水面看上去
也很轻柔
远处
另一个
我
正在奔跑
所有的道路
都很弯
很长
在离地面
不到两米的上空
树叉和树叉
之间
有更多的叶子
可以碰撞
风吹着
这是夏天
你和我
面临一条小河
另一个你
手里握着手
谁的
我眯起
眼睛
只为了
看清楚远处
走来的
一个男人
整个下午
我们
都站在
河边
互不说话
另一个你
和另一个我
都在
另一个地方
后来
我累了
就坐在河边
根本没有
男人
向河这边走近
也许有
去河那边了
这里没有
船
他浮在
水面
露出脸
他会游泳
很轻灵
让我喜欢
我想到
你也不会
游泳
傍晚来了
河面还是很静
没有人
在河里游泳
我站起来
坐久了很累
天这时候
黑着
我从这一团黑
走向另一团
我没有
回头
看你在
河边
或不在
黑暗中有一些
发光的东西
很微弱
但足以让人
知道
那是光
不是别的
我走着走着
就饿
脚也软
想到下午
在河边
脚力就用的
差不多了
我不想
坐下
在路边
这么一团黑里
我注意那些
微弱的光
《爱上廖翼》
2000年12月28号中午12点左右
你站在阳光里
背对着我
穿一件橙色冰川羽绒服
当时我猜想
这个人就是你
司机说不可能
理由是太年轻了
与此同时
你抬起右胳膊
低头看手表
再转身
才看见我们的车
你跳进来
笑的很好看
大家都很高兴
特别是我
《府城花园》
这是我第二次路过
路过的时候
我朝大门的方向
又望了一眼
当时天色不早了
少见的鸟群
掠过头顶
一个老头推着把轮椅
老太太坐在上面
很安静
天
准备黑下来
为一对老年人
他推着它（她）
走出府城花园的门
我站在门外
知道花园里
冬景
并不美
《开斋节》
2000年12月28日
农历十二月初三
回族人民的开斋节
这天工作之余
我坐在一块卵石上
休息
身后是都江堰的水
中间是一帮记者
围着八个搞行为艺术的
当时我很饿
就剥了一个橹柑
并没想到
半小时之后
会认识你
并且肩并肩
坐在一家穆斯林
清蒸饭店里
《手枪》
妈妈不让我
谈恋爱
更不让我
和男人
上床
认识韩治以前
我很怕
男人
我知道
他们人人
身下
都有一把
手枪
我害怕
那些手枪
我把它们想成
漆黑漆黑
或者
通红通红
韩治的手枪
不黑也不红
有点青黄
我和他
上床
没把他当
男人
他很干净
象女人
他说他不是
处男
不能碰我
他要
自己解决
我就忘记了
他身下
真有一把
手枪
他开枪了
我掉泪
只是有点
喜欢
他
就
上床
后来我
在日记里
写到
既然都不怕
手枪
那就是
爱他
或者爱他的
手枪
或者干脆爱
手枪
《韩治的痣》
韩治的嘴角
经常翘起
左嘴角
偏右的地方
有一颗
深褐色的痣
我本来
不喜欢脸上
有痣的人
除了
玛丽莲.梦露的
那一颗
接着
就是莹莹
这一次
轮到韩治
《妓女小萍》
我骑上你狂奔
阳光一大块又一大块
好象菜刀
切着你家的大房子
凌晨五点
我们谈好价钱
你把我带到
这儿
现在
你被驯服啦
喘着粗气
毛发卷曲
床头相架里的女人挺漂亮
是有那么点点老
她情意绵绵
望着我
我也
望着她
心想
她男人
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干哥方红兵》
干妈的儿子
又比我大
自然管他叫干哥
我们打小一起玩的
干哥小时侯很好看
好多女孩子喜欢和他玩
现在看着过于老实
让人觉得有点蠢
我喜欢干哥
干哥人很好
对我比亲哥还好
可自从年初
他托干妈向我妈说
对我的心思
还拉扯到婚事
我就怎么
看他
都不顺眼
《小人郑锦斌》
你过来
路费报销
我的地址是：
成都市玉林北街
四十四号四单元六楼
四百块
我换成硬币
倒进一个袋子
扔你裤裆里
《线条》
韩治 长线
梁震杰 短线
方红兵 点
我 无限
《去龙池镇看雪》
道士还没说到
她就是他的弟子
曾获全国武术比赛
长剑第二名
我就已经在看她
她在那拨人里
很抢眼
我看着她
不放
她走过来
扫我一眼
道士说
现在是去龙池镇
看雪的好时候
离这儿不远
她开始注意我
我扭过头看
十几米开外的
伏龙观
《未知数》
廖翼比我大一岁
属蛇
天蝎座
有一个心上人
谈了两年
分居两地
感情不错
我们刚认识
《王科2同学》
本名王科
王科2的叫法
最初起源于
哪位仁师
大家已经不记得了
只是都知道
英语系97（3）班
有个叫王柯的
尖子生
年度预备党员
《N 次》
我抱着他
在夜里多么冷啊
我冷的时候
还会握住
他那里
那是第一次
他把我的手引向
那里
以后我就知道
手该放在哪儿了
《制造雪花》
我要走的这条街
车辆稀少行人闲散
路边一些商店
色彩比往日丰富
它提醒我
一个洋人的节日
快到了
有人推着小车
边走边卖气球
有个大酒吧门口
几个看上去象民工的家伙
正用泡沫
搭建森林和房屋
他们很认真地工作
还在一大块白色塑料泡沫上
狠狠地刨着
我看见类似雪花的东西
在刨子底下翻滚
越来越多
雪花
却没能让我想到
更多有关圣诞的事
这时 几个女人
挺着高高的胸脯
朝酒吧走来
眼前忽然闪过了
一些电视画面
次序是这样的
几个看上去象医生的家伙
一个女人光着上半身
手术刀和材料
大乳房
《关于我的右眼》
97年韩治第一次拉我的手
我敢保证
他先看见的是我的左眼
当时我正在溜冰
拐弯的瞬间
所有人都以为
我要倒下了
韩治疾速滑过来
拽住我的左手
我偏了一下脸看看他
就让他继续拽着
他是我在溜冰场唯一
一个没甩手的陌生异性
这几天右眼疼得欲裂
我觉得自己要瞎
一年半我每天都在
电脑屏幕前工作
韩治要是知道我这么样
会不会和我妈妈说法相同
把工作辞了吧
《献给晶晶白骨精的诗》
你睡着的时候
很安静
那些吃饱的牛
在打嗝
那些没吃饱的
还在吃
你睡着的样子
很傻
那些比你傻的人
躲在角落里
那些没你傻的
就在眼前
你睡着了
你闭着眼睛
《抚摸》
洗澡
我要花
比别人更多的时间
不是因为我胖
也不是因为我脏
洗澡
是件很舒服的事
天亮过
黑下来
这时
韩治沉默
看不出有什么高兴
或不高兴
我手拿新买的
毛巾
经过浴室的门
一条足够蓝的新毛巾
我光着
水哗啦哗啦
他说过
喜欢蓝色
脚踝细细地
嘴里
哼着小调
镜子上蒙着蒸汽
手轻轻一擦
镜子里
就出现一小块身体
没了
再擦一下
穿好干净的衣服
空气里没别的
味道
狗在邻居家的阳台上
呜呜叫
不是汪汪叫
韩治把手伸进来
他的指关节特别大
有那么点黑
并且凉
我脱掉了
刚穿好的衣服
这时
身体需要
一双手
我要做一次瓷器
毛毛熊
或者他母亲的
乳房
《两只碗》
我打翻的这只
碎了
跌到地板上
没了碗的形状
我很难过
但是并没哭
我是一个多么爱哭的
家伙，但是这一次
我没哭
我决定悄悄买一只
一模一样的
就不会太在意
这只摔碎的
可是我担心
那家店铺里这种碗卖完了
别家店铺也没得卖
这家店铺
什么时候再进货
进了货还会有
这种碗吗
第二天
一大早
我急匆匆找到那家店
好象摔碎的那只
没被我买回家
也没被摔碎
它一直躺在
这家店铺的货架上
她说：“三块七。”
普通话不太好
《我爱莹莹》（8首）
一.春都牌火腿肠
莹莹是我
大学时的一个
女同学
长的贼漂亮
莹莹的家
住在邙山上
我没去过她家
她说生产
春都牌
火腿肠的
那个厂
就在山下
夏天
莹莹的裙子
又亮又鲜
又窄又长
无论她
站 坐或躺
只要她穿着裙子
我就会想起
春都牌火腿肠
而不是
别的牌的
别的肠
二.开自行车锁
莹莹
谈恋爱了
这在我们系
和其他系传的沸沸扬扬
莹莹的男朋友伟伟
还是巍巍
总让我想到窦唯
到我见到他
就不这么想了
他比窦唯长的酷
人也舒服
我是在傍晚见到他的
当时他不知道我
他在楼下喊
莹莹的名字
我在开自行车锁
以前他也喊
我和莹莹
在楼上看
第二天
莹莹对我说
巍巍说昨天在楼下
看见一个和她
很象的女孩在开
自行车锁
三.四人帮
那时
我们系有四人帮
就是四个长的不错
又会打扮的女生
莹莹也在里面
其他三个
和我
关系也都不错
她们四个总是
一起上下课
打饭溜达
在校内校外
很受异性欢迎
多数女的
只要一提她们
就咬牙切齿
还会由此涉及到我们
有句话：外语系的
女生都是妖精
可我记得这句话
原来是说音乐系的
后来四人帮
内讧
就散了
四个人谁也
不和谁好
只有我
还和她们
分别保持着
良好关系
一直到现在
四.这个那个的
莹莹特别爱伟伟
的时候
经常很晚回来
我有点烦
她说
你想要什么样的
男朋友
巍巍他们乐队的
鼓手不错
我说这
莹莹后来爱张明
也很晚回来
我有点气
她说她知道
巍巍对她
比张明对她
好的多
我说那
一个月后
莹莹和张明
也不缠绵了
莹莹对张明没感觉
伟伟眼睛红着
在楼下等
我看着他俩和好
他对我一哥们说
他现在不怎么
爱莹莹了
叫我哥们别对她说
哥们就对我说了
两年过去
我不知道莹莹
听见那句话没有
五.瘦身丰胸
去莹莹宿舍的时候
她又在照镜子
扭着腰肢
扭着脖子
在看自己的臀部
一边看一边说
我要减肥
再不减肥就完了
看了好大一会儿
她才看我
哎呀
要是象你这么瘦就好了
（羡慕我什么啊
我是排骨）
你看你看
我都快没有腰了
屁股上的肉往下掉
大腿也这么粗
你看伟伟给我写的情书
还说爱我粗壮的大腿
气死我了
她咬着鲜红的唇
发怒
样子真美
我说得了得了
你够美的了
别那么挑剔
好不好
末了莹莹又说
嫌自己的胸有点小
因为她只胖
腰和屁股
六.莹莹喜欢我
很多人说我看人
老放电
我不明白
为此我向莹莹讨教
莹莹的那双眼
才是我最迷的
单眼皮
不大不小
还有点眯
莹莹说那些人有病
你看人不就是死盯呗
我笑了
想起第一次见到莹莹
是军训
她站我对面
我死盯着她看
因为她好看
她当时没表情
后来一天夜里我
在她宿舍睡
黑暗中
莹莹说了许多
她和伟伟
以及四人帮里
其他三个女生的事
我都快睡着了
打着哈欠
突然听见她说：
我喜欢你，真的喜欢
七.念咒
今天是公元2000年12月20号
莹莹，你结婚了没有
我想我得在
下班之后给你
打个电话
我记得你说
你不甘平庸
那时
我和现在一样
整天写
天都昏了
头也晕了
现在我抽身出来
谁也不去爱
唯一没抽身的是写
中午我要回家
他做好了饭
走在街上
阳光大起来
我想我要学会去爱
疯狂的爱
为什么我不能疯狂
即使做爱
我也三心二意
他说
阳光
空气里的灰尘
还有奔跑的小狗
看上去多欢快
我走着
放慢脚步
心里却想加速度大跑
这时候
一辆本田小汽车
开过来
车窗里两个男的
冲着我坏笑吹口哨
表情贼他妈讨厌
突然想起来
杨黎的诗
其中一首写到他念咒
出来吧 出来吧
我也念
出来吧 出来吧
我的邪恶
统统出来吧
我就是妖精
我就是妖精
出来吧 出来吧
八.莹莹，我爱你
你是女的
我也是
你贼漂亮
我也不丑
以前我们一起念书
我总是看你
读书吃饭
穿衣打扮
那个时候
我说
我喜欢你
《大喊》
我想
用尽力气
大喊
但是不知道
喊什么
太阳就在
这时候
让我
觉得温暖
我在马路中央
跳起来
只是几下
就觉得
愉快
一个小女孩
站在路边
看着我发呆
我把丝巾
打开
体育馆的大门
就在左面
我觉得
我喊出来了
只有我
自己
听得见
但是
没听清
喊了什么
阳光
在这时
变的很红
也很白
作者：晶晶白骨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