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车
《长途车》
和大家一起上了车
车里还有我的家里人
我是个反应慢的孩子
很勉强地挤上了车
车开了
去哪儿我也不知道
但我不能选择不上车
我可能一个人留在车站吗
车上有一小部分人坐着
剩下都站着
我不能肯定地说
我所处的位置是最差的位置
但应该说够差了
我羡慕那些坐着的人
也羡慕那些站着的人
坐着的优越性人人知道
至于那些站着的起码比我站的舒服
我这不但挤而且连个扶手也抓不到
那种委屈很快我就习惯了
如同一个人的童年
经过一些转弯或颠簸
我觉得松快多了
换句话说那极为难受的初级阶段
使我变得训练有素了
我开始留意车上的人
当然我所能看到的
首先是我的家里人
他们的处境和我一致
而其他人我谈不上有什么感觉
顶多个别人给我印象不坏
当然不排除同病相怜的原因
又过了一段时间
我开始注意一些女的
主要是与我年龄相仿的
其中有不少让我心动的
有个什么愿望让我套弄一下自己
是我当时唯一自我感觉安全和愉悦的事
与此同时
打造了我将错就错 卑而亢的浑样
有几个女孩倒挨得我很近
在不同程度的接触中
我既尝到了甜头又吃到了苦头
然后很快又进入到另一种陌生状态
对此我无可奈何
这时我们的车边上出现一辆
既豪华又宽敞而且设施齐全的大客车
看样子速度也快
我们的车和那辆车关系暧昧
我想那辆车肯定是起疏导作用的
我们车上一下下去很多很多人
当然从他们那车上也有人上我们这车
但少得可怜
我还在原来这辆车上
我的要求不高
能不是那么倒霉透顶的位置就可以了
确实舒坦多了
我挺满足
这样我几乎能看到车里所有人
虽然因为角度关系
相当一部分人我仅能看到某一面
但那最起码能有一点依据了
我一开始的认识有的被推翻了
有的被保留了
我看到了一些更亲切的人
我们饱吹饿唱
用痛处来相互温暖或制冷
你仍然会陷入孤独
毕竟旅程太长了
又是一段时间
又是一辆更豪华更宽敞设施更齐全
速度更快的巨型客车
出现在我们这辆车身边
又有更多更多的人下了
其中还包括我家里人
我仍然呆在这辆车上
因为我开始喜欢这辆
条件很落后
但带给我重要体验的车了
而且我在这辆车上认识的好朋友们
和我一样留在这里
我毫不犹豫地决定了
留下
车上显然人不多了
但大家彼此守望相助
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我和新老相识相互理解着交流着
我也找到了我喜欢的姑娘
我们老镶在一起
干什么都很正常
因为一种属于这辆车的合理性
当然不断有各种车来疏导
也不断有新的人出现
但总的趋势是我们车上人越来越少
我开始感叹旅途的漫长
当朝夕相处 相濡以沫的人
也离开这车的时候
在我倍感遗憾之余
我发现
我和这车已经结下了无可替代的感情
这辆不回头的车啊
我和剩下的人更亲密无间
但我已经开始觉得宿命
隐隐约约感到这车上会只剩下我一个
终于车上只剩下我和司机了
一段日子之后
他对我说
这辆车是你的
你来吧
说完他就下车了
在阳光下
他的身后没有影子
我一边开着车一边笑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是喜悦还是悲伤都无所谓
那真痛快
真他妈的痛快
《 ？》
按照习惯
我先不命题
等题目自己出来
无论从哪个部分
从哪个词语或句子上出来都可以
我现在的状态不是我要说的
这是一个结果
因为我删掉了关于我现在状态的描述
大约有三十几个字 你看不见它们(废话)
但它们是我的一部分
现在我把这部分从你眼前挪掉了
所以你从上面下面的这些字里看不到我脑子里动员的全部
只有我想说的可以说的并且正在说的
我想说什么呢
我想起了我在音像店工作的那段日子
关于那家店我不想说什么
它还在那
我完全可以说它已经不是以前那家店了
但它还是店
和我的想法无关
确切地说 我记得那段时间的我
98年春天 比较象样的春天
我主要靠在那家店打工的收入活着
次要的经济来源我也记得不过我记得就可以了
现在我手边有本笔记本
记载了我在那些日子经过的一些事
身边的一些人以及私人的一些体会
从那里别人看不出什么
看出的也只是一小部分
而且很可能产生误解 我知道
我知道你也不稀罕
“象一个老是在恶心中提心吊胆的少女
抱怨没有赶上或赶不上更好的日子”
这是我在98年5月3号写的一句话
恶心在这里指妊娠反应
我老是觉得生活在让我们受孕
而受孕又让我想到一切会变得
越来越窄 越来越一目了然
在受孕之前我称之为青春
在受孕之后我称之为变种
所以在受孕之后我不断地堕胎
我很幼稚是么
我同意
关于幼稚我还要补充
我甚至希望自己是个谜语
让自己一直猜下去
现在题目的一个候选出来了---谜语
我写下去 其他候选肯定还会出来
98年5月3号的那篇东西名字叫《合影留念》
你看马上又来了
第二个候选---98年5月3号
第三个候选---合影留念
我常常想留住一些东西
声音 画面 感觉等等
但一切又没事先和你约好
而往往现成的设备只有脑子
那时我用脑子给大家合了张影
里面有四个人
都是男性
李轶非 姜为力
孙杰 还有我
容貌各异 形象均不属恶劣
个头不齐 没有巨人也无侏儒
精神都不够饱满 内向的时候多于外向的时候
我们先后都买过卖过打口CD或卡带(不知打口为何物无所谓)
也因为这原因我们彼此结识和交往
其他带有主观因素的判断我省略
当时我们在孙杰租的一间屋子里
我的通讯录上写---控江路1468号506室
是一间朝北的十平米多点的屋子
租金每月300(可能记错)
靠窗(在屋子北面)有一个木制写字台(颜色忘了)
桌上乱七八糟
紧贴窗的是一排书 (书名从略)
还有CD及卡带(形式以打口和盗版为主 内容以欧美摇滚乐为主)
信纸 原珠笔 拆了封的条装“牡丹”(五六包左右) 光明啤酒空瓶两个
音乐杂志若干
一本应该是正在看的书(记得是商务版尼采的《权力意志》书里夹了一张扑克牌
哪张牌忘
了 当书签用的)
床正对写字台 在屋子南面
写字台与床之间是块空地 中间放了两个方凳
一个上面是一架14寸黑白电视机 另一个上面是一部国产VCD机
地上放着好几条CD或卡带 有他自己留的 有准备转手的
也有根本转不出手的
其他东西我不细说了
当天应该是周末
我们先听了一会儿“地下丝绒”(67年那张)
NICO的声音温暖得象想象中的妈妈
天黑了后我们出门吃了点东西(记得是馄饨) 买了点酒和花生
回来看帕索里尼导演的电影《一千零一夜》
片子是姜为力搞来的 当时他一个劲说两条腿也快跑断了
他有好几本工作手册（内容基本雷同）
上面抄了好多导演的名字 电影的名字 有时连电影简介也抄(以西方老电影为主)
他对电影有些研究 并愿意在这方面显得权威
《一千零一夜》我看了几分钟就看不下去了
简直就是一部三级科幻片
姜为力说---这是手法 你不懂
我是不懂 也不想懂
李轶非基本同意我的意见
孙杰没吭声
片子看完接上的是甲A
孙杰兴奋起来 姜为力也兴奋
我和李开始喝光明抽前门
我们都好这种姿态 出于某种自定义的资本
关于那天还有些记忆的片段
姜为力因为食物中毒 屁股按时去挨了一针
孙杰住的那栋楼楼道里的声光控灯（我和它们玩了一小会儿）
李轶非提议和我一块离开上海
“象一个气不足的内胎期待被狠狠顶一下
不想抒情 只想教训自己一顿”
那是《合影留念》里的另一句
内胎是车的一部分 运动的一个里子
底气不足是我们一贯的状态 所以我们谈不上顾影自怜
有车就有路面 我们想要足够操蛋的路面让自己明确拨乱反正的必要
“这个世界上的人还是五百年前那批
只是改头换面了而已”李轶非说
“是一个比例”我象是对五百年前的某个人说
又象是一个谜面对另一个谜面的响应
现在
我又翻出“地下丝绒”的那张《THE VELVET UNDERGROUND & NICO》
对Andy Warhol画的香蕉又看了几眼
用遥控器选第六首 “ALL TOMORROW’S PARTY”
李轶非 我等着你回来
《1998年5月3日:作为一个谜面》
《稍息》
靠着暖气
我把手伸进你的毛衣
九四年你洗的最后一次澡
让我第一次
通过一个人的身体来看待新年
你用我脏得发黑的手帕
擦掉了流在脸上的亮光
我们象打扮玩具一样打扮着自己
为了保住一点人的脾气
当然还是一种
大家都觉得懂的关系
我们抱得那么紧
狠狠地紧
就好象要让这种幸福
以粉末的方式存在才算表达到了
改变你的重心吧
下面我们稍息
分开你的两腿吧
下面我们稍息
还有什么呢
还有什么呢
还能再兴奋到哪去呢
《开始唱》
你知道这得是很大的意外
才能发现这么一小块
让我们互为佐证的地方
居然还是原先肯定要臭一通的所在
为了使出发点尽可能远
整出点矛盾也是应该的
但现在不容否定
反正再清醒也得饶开叫人心虚的逻辑
你知道我是避开了多少无病呻吟的词
才开始无病呻吟的吗
最要紧的是你也知道
我的好处和坏处都够用了
那么......好
不客气
你和我不同的是
你是另一首卡拉OK
被好些人唱过
看得出来他们唱得不怎么样
所以...呵
你的处境
就如同我常买的那种廉价方便面一样
谈不上什么滋味
但我的两臂却还是打算变成筷子
这么说是因为
我也是一首卡拉OK
很久没人唱了
可能曲目本来就不怎么地
但我觉得你来唱会好点
事实上
我没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你
因为设备也就这样
观众也就那样
我们也就是
对无聊的一种巩固
对缺陷的一种坚持
袜子能帮鞋做点什么呢
“你对我很重要”
我是准备这么说
但我以后是不是就为了我们而活着
我想这让我有点为难
你这首歌不错
当然我也不赖
至于其他的歌...
你对自己有信心哈
我们毕竟不是一首歌
没什么 没什么
开始唱吧
《留京名额》
替自己拿的主意
还没争取到该具备的名次
你的注意力就一直集中在
那些带茶叶味的普通话里
从同病相怜的混子
到
“此房出租”的启示当组织上一释放烟雾
符合标准的几个
就急着摆出一副立等可取的架势
也许早就应该习惯
自己命运里那下落不明的常识
你的材料会越来越不过硬
这样倒象是长骨头需要补充的钙质
你说---
“去他妈的留京名额
老子就好无证驾驶
”由于用力过猛
塑料袋里的花生米
洒了一地
我们象两只猴子
边捡边吃
然后笑着对指
《比赛第一》
他们是两拨郑重其事的孩子
个头与精神面貌都相差无几
那种火力不是补品给撑起来的
看上去更象没得到应有重视的替补队员
跃跃欲试
跳出来看
他们的荣誉的认识也是相当的
因为实在没有太明显的界限
所以时不时存在
个别成员串来串去
在气焰上
双方还是一如既往地势不两立
较量在各就各位以后立即开始
当然 只有看热闹的傻瓜们
才认为这是在玩跷跷板的游戏
很快便见分晓
而且双方都欢呼雀跃
庆祝成功
一方觉得胜在力量
另一方觉得赢在高度
因为比赛事先
没有找到合适的裁判
“让裁判下岗”
这也是双方的共识
《无水的池塘》
恐怕没多少人觉得
池塘本身就很不错
但这并不妨碍
有不同底子的年轻人来这互相摸底
吉他使歌手在有新的想法以前
还可以拨弄老的悲伤
姑娘们随时准备
让没丧失激动的小伙
来改变她们的分寸
无聊的人在相见恨晚的时刻
开始表示自己并不无聊
内向的人借着夜色发现
自己也可以是颗催人泪下的洋葱
大家在同一个潮湿的环境里
练习打拍子与谱写恋曲
一酿出点意思来
就会有一连串的下文
等着荡漾
半年后我经过这里
看到的是一大片冬储的白菜
池塘里没有了水
只有枯枝败叶的动静
水呢 水呢
美丽老象一出恶作剧
从外面到里面
由食物 分泌物 排泄物堵塞着
来疏通我
疏通我啊
《石头剪子布》
你是那种说不上什么颜色的布
惟独还没被染得花不楞登
虽然你也碰到过
剪子一样危险的姑娘
在她没来得及把你裁成什么之前
你告诉她
你是一匹要成为旗的布
到处都是石头一样坚硬的群众
包住他们无异于裹尸
你被来历不明的风吹得神情恍惚
开始厌恶了等待谁谁谁来盈门的招展
同伴们一个个都褪成了白色
无论何时何地
妥协总打着和平的幌子
你还是那种颜色难看的布
骄傲的 痛苦的 幸福的 分裂的
那天起
你说你是块抹布
笑得很清白
《报纸摘要》
报纸上说---
“手术后，她的病情一天天加重，
她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我忘了
那是在写谁的
《中国 我一定是个外人》
中国
我一定是个外人
我吃着你的粮食
喝着你的水
住着你的地
记着你的故事
写着你的文字
和你的儿女们在一起
和你的过去将来不分彼此
一直都围绕着你
可是
我还是看不透你
还是听不懂你
再也走不近你
更举不起你
中国
我一定是个外人
《支持》
我捂着你的嘴
你蹬着我的腿
我们受困于这间屋子的隔音设备
我们发育成熟
也懂得全力以赴
并不住利用对方眼前的新鲜事物
我只怕
我一时的力量
无法带动你所有的积极性
虽然在我疲倦的时候
你仍给予知足的笑容
我恨自己用尽了力
但没有用尽感动
你使我一眨眼忘记了
原来到底有多纯
你使我把你认作只出现一次的根
你使我和你一起来支持
“我们”这个新概念
即使 即使
我们从来就不觉得
有什么可以神圣
《一封私拆的信》
我点了根烟捏着这封信
我不认识写信的朱敏
也不认识收信的庄玲
我只不过住在收信人的地址
并且很想看信
朱敏一直没收到庄玲的回信
她来上海半年就把这城市形容成地狱
她希望庄玲最好把信写到她所在的学校
因为她妈妈不欢迎她们俩之间的通信
信上有许多错别字和涂改液
她还有许多见面才能解释的原因
朱敏一直很想念她的爸爸
她麻烦庄玲转告她爸爸
让他写信
我又点了根烟
又看了一遍信
我根本不认识和这封信相关的人
我只知道庄玲离朱敏的爸爸很近
而朱敏还在上海这个地狱里
等着属于她的信
《治安》
“你以后别上这来行吗？”
“为什么？”
“这儿很复杂 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
“呵 你不是也是...”
“可我爱上你了！”
《要有光》
光涂在我身上
让我放心地看到
衣服合不合身
光也涂到大家的身上
让我放心地去猜
我合不合群
光总是在的
因为它丰富了我的存在感
否则
我无法解释我活着
我显得有点懒
总爱和光呆在一起
光 象一个温顺的老朋友
它不说话
说话的都是别人
我是个混蛋
被拉拢或被抵制都唬不倒我
因为信任光
我皮实得可以
光 能照见整个棺材
只是照不见心而已
我把暗在里面的东西慢慢翻出来
仿佛那就是做人的感觉
上帝说---
要有光
我想
这家伙真有招
《马赛克》
你知道这样很不光彩
你也知道不这样很不正常
你知道你不是很低级的人
你不知道那些高级的人
是怎样操作自己的欲望的
在这点上
你和你的长辈一样老式
一样礼貌
一样偷偷摸摸
你看着那里面的女人
也就可以不去想外面的女人怎么看你
你看着那里面的动作
也就可以去
想象和一个只是肉体上过关的女人
交媾的场面
你知道你是善良的
尽管你和别人一样觉得
马赛克这东西很扫兴
你知道你还关心另一些
类似于马赛克背后的东西
相对更真实的东西
一样的让人觉得不登大雅
不合时宜
《猪耳朵》
“回来要是路过熟食店的话
记得替我捎点猪舌头”
“这猪舌头味道怎么样”
“一般 好象不怎么新鲜
不过---
我在里面发现了几片猪耳朵
哎 那个味道倒不错”
《聊胜于无》
姜为力说今天这种天气真不错
不冷不热还没太阳
他想明天去森林公园溜达溜达
要不是他的提醒
我还真没想去体会这天气
一早到他租来的空荡荡的公房里
看王家卫的《春光乍泻》
看完一句话也不想说
其实没什么可严肃的
只是不知道被片里什么东西提醒了一下
昨天在复旦南区门口卖打口带的时候
碰到今年念高三的HARDCORE
他说同班的一伙人屁都不懂
倒说听摇滚的都有毛病
后来他说了些他们怎么怎么他又怎么怎么
我想别的去了
漫无目的地在五角场逛了一圈
找不到一件值得花钱
来冲淡无聊的事
我还是骑着表弟偷来的女式自行车瞎晃
象是仅仅为了对得起天气
最后还是不免想到
琳子在昨晚电话里
告诉我的她打算单身的想法
我老是在被提醒
那些在胡思乱想中
自己告诉过自己的情节
反正我不会象电影里的张国荣
一下子就哭出来
一切又不是刚开始
离结束又很远
从弟弟嘴里得知
79357有一头撞死的冲动
是的
我们不妨夸张一下
提醒别人一下
我们心里都清楚
谁会时时刻刻需要谁呢
我们只会自命不凡地
把自己往颓废的男一号女一号上靠
夸张一下
提醒一下
被提醒一下
近乎无动于衷地宿命一下
现在我心里
涌出了四个可以反复唱的字
这四个字
姜为力今天不知叨叨了多少遍了
聊胜于无
聊胜于无
聊胜于无
聊胜于无
......
我想也是的
他妈的我们只配说
聊胜于无
《加油站》
小葛在编加油站的故事
大名鼎鼎的白编剧派给他的任务
加油站领导很重视这部小品
还出了重金
到小葛这也就半个月饭钱
剩饭 剩饭
前几分钟他脑子里全是这种念头
“安全第一”
“员工与上级的矛盾直至皆大欢喜”
“要有新意”
“多一点搞笑 工人们爱看这个”
小葛饿了
吃了几块发软的饼干
抽了几根压瘪的烟
喝了几口隔夜的茶
看了几眼窗外的老景色
从桌上随便拿了张报纸
冲出宿舍
拉开厕所门
心里话 这折腾
他寻思
是不是去附近的加油站
体验一下那儿的生活
妈的 真懒得去
又想到白吃白喝白白胖胖的白编剧
他开始歪着脑袋猛吸烟
瞥见门板上的一些字
四句话 四种笔迹
“拉屎拉不出怎么办”
“好歹不用擦屁股”
“以放万一 还是擦擦吧”
“再加把油吧”
小葛笑掉了烟
动手撕报纸
《补觉》
不讨好的恶心
被咽喉截掉
可以信任的人
有文化的闹
无业人员的业余生活
透着对质量的要求
观念放出的蜻蜓
在各自的刻度上点着
全攻全守
有一朵恶之花在鼓声中
爬到这 爬到那
相互保留看法
暂时使不上的枪头
挂着葫芦
60瓦的灯泡亮着
批评和自我批评
因为对象而折扣
明天一样用来补觉
醒着照旧反刍
新饲料的诱惑
日上三竿之后的精力
人人都带有一种不安的睡相
在接近死角的时候
换一个姿势
有人梦到导火线出了问题
结果
最后壮烈的一幕
尴尬得很
《剪辑》
地点：小仓库
状态：靠门站着
人物：成年男女
知道工作的位置
知道开关的位置
知道彼此的位置
知道可以激活的位置
思想的海拔在下降
提醒自己
那是欲望在作祟
别去开它
会放出鬼怪的
回到自己的位置
一台放像机的位置
演示
未剪辑前的程度
《前后》
有一扇门
有一把锁
你有可以开这把锁的钥匙
她也有可以开这把锁的钥匙
你们彼此放心
有一扇门
打开后有两个房间
你只有其中一间的钥匙
她只有另外一间的钥匙
你们彼此不放心
《13岁》
那小逼孩死气白赖地盯着我
让我觉得丫好象缺点啥
小晋递给他一枝
“都宝”丫撇着嘴说
“嗨 我早就不抽低于5块钱的烟了”
轮到我盯着他了
到底是小孩 丫被我看毛了
问我
“哥 你认识初三的江明么”“我多大了还跟你们这帮小屁孩混”
“那哥你多大”
“少说也大你一双手”
晚上九点
我和小晋红着脸对喝着
一个小孩踏着三轮车过来
因为个子小
他没法坐在坐垫上
他在烤肉摊前停了下来
我们俩跑了过去
“羊肉串多少钱一串”
“三毛” 小晋答道
“来三串 噢 四串吧”
“哎 行”
小晋边扇火边问
“小哥们哪里人啊”
“安徽的”
“嘿 咱们还是老乡呢”
“几岁了”
“13”
“这么大就出来打工啊”
他点点头
看着羊肉串不知在想什么
小孩走后
小晋说
“我13岁的时候
还在享爹妈的福呢
不过跟他比是享福
跟院里这帮孩子比起来可是吃苦
每天天没亮 就得去放牛
然后吃了早饭去上学...”
我没好意思去说
自己13岁时候的样子
在这之前
我还摆着一副老大哥的架势
鼓励小晋勇敢地生活呢
《在路上》
戴眼镜的那个告诉他的同伴
他有预感今天会觅到宝
盼这本书盼了好几年了
漓江出版社八几年出的《在路上》
同伴在旧书架之间
象一辆找地方调头的大车
吃羊肉串的心情尤为急切
“那你还得找下册呢”
“下册？”眼镜看了看封面
“那是《在路上》 老大
没有《在路下》”
“你就不找几本旧书看看
多便宜啊”
“看书 饶了我吧
见了字 头就晕
也就能看个报纸 画册什么的”
“得得 算我没说”
眼镜找着的《在路上》果然只有一本
“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他这么说
新书的种类繁多
我怀念着八十年代
仿佛那是我的贞操
吃几个羊肉串去吧
就在路上
《负责干掉，还不知道是谁》
在路上
仍旧担心被踩扁
因为不能说他在生活
只能说他在出没
很多事情的后来
都被说成是冒险或片面
必须澄清
原来为的是另一种后来
而且出于保全或完整
准备好了
一点提炼物
不完美 或更人性
幻想一个对面的人
解放的范围小到
让他（她）精确地犯错误
以此作为被干掉的途径
有一些身份注定被埋没
又出入必备
在无法流通的逻辑上
享受着合理性
“我是一张伪钞
我是一张伪钞
还没人来没收吗”
于是相信了什么
更象是预感
瞎子有一天会发现
再也听不见疯子的脚步声
在友好地带路
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