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John的夜歌

（19.20.21.22.23.24.25.26.27.28.29.30.31.32.33）

19

八月最后一天

世界重新返回热的明亮之中

星期二

岁月在细致的幻觉中

趋于敏感

我跨越三座城市

预兆在前一夜的梦中

得到验证

四点钟

在渴望的塞浦路斯之神

的眼里，我被羞涩地

缓和了

那个阴郁的梦里

我读着你的日记

沉重的呼吸声在

抽象中渗漏下来

滴在睡眠的我的阅读的

瞳孔之内

独角兽开始闪烁出

暗红色的晨光

我逐渐理解无形的矛盾

困住你的四肢

并在微亮的黎明中

辗转反侧

于是

我决定

伤害世界和你

以获得短暂的幸福

微不足道却散发出

梦呓般的渴望

争辩

在正午进入白热化

我们同时陷于坠落的过程

但方式不同

另一双明澈的眼睛在文本中观察

让我有些安心和不忍

意义会最终失去

肉体也会

其实精神同样不可理喻

我扩大

再扩大

只是更加消瘦了

而世界在我们面前

依旧是笔直和不属于我们的

二十三点四十七分

我吃完屎

抬起头，天仍是兰色的。

99。9。1

20

二十三点零七分

我的人生在趋于腐烂的边缘

开始变得坚硬

而世界逐渐缓和下来

风停落在我的面前

骑着自行车

宽阔的街道被各类

失落的灵魂占据

我在其间

悲哀而显得毫无意义可言

度过一整个白天

陷入城市的沼泽之中

危险的人际关系

他们把我从七层楼上

反复甩落至地面

而我一次又一次顽强地

活了下来

失去幻想的能力以后

我被这群恶心的

伪善者鸡奸了

这样我同时失去了

各类器官

和五十公里高的那个

形而上的天使

JOHN

我已分辨不出你的面容

但我在地面以下的黑暗中

一下子就认出了你

JOHN

夜太深了

我否定然后再否定再否定

我的思想

而没有用

我的肉体在堕落之中

束缚了JOHN吧

你是死者

来自我的灵魂

而这条漫长的古平岗

我停在七十秒钟的红灯前

注视你

一个被否定的存在方式

可笑而显出略微的一丝真诚

但毫无意义可言

一切都在腐烂之中

“世界在重生之中”

我停下车打开书包

取出纸和笔记录下来。

99。9。4

21

阴雨

十五分钟

世界在我目光所及之处

断了

交配者打开徘徊中的门

我骑上JOHN的白马

飞了过去

JOHN在下面

喃喃自语

第六个月

我逐渐挣脱肉体

把梦弃之脑后

而迷路中的我和JOHN

反复出现

坐在那辆开往城北

半岛的公共汽车中

焦虑地观望

而夜已过了大半

死者的体味

在疯狂的黑色内部

趋于腐败

我活在其间

渴望JOHN

我的这个季节

又死了一遍

等待下一次的绽开

可这个金色的正午

他们把我淹没在泥浆之中

引以为乐

六年来我开始习惯于此

并流下未知的泪

面对领悟的众生

我的脚步，白马的

却没有JOHN的

带着他的叹息

秋天来了

平静下来的热情

病人们站在世界另一面

我站在他们一面

与JOHN隔着世界

互相观望

而时间在其中死去，然后

诞生，永无止息

我开始动摇

风有些大了

我举起手

机会

发生了

99。9。15

22

早上

我在自身的腐败之中

趋于成熟

一个可笑的结实

JOHN在凹镜的支点中

观察世界

可世界仍在一千倍地

加速

加速奔向死亡

令JOHN的目光在那个

电话亭边掉了

话筒里传来甜蜜的

情话

蔚蓝的梦游在继续

而晨雾的形状

开始被鼠

嘲笑着

在烂了的井边

我抓住天空

抛入这些黑色的枯萎之中

可苹果熟了

我呼吸，吐纳

放于大地下面

崩溃着

对应而成的不安

蔓延开去

不可思议的夜

在安第斯山脉胸部

领悟了九月中旬

天气开始变冷

我和JOHN仍生活在

妈妈的唠叨之中

清晨五点钟被

拖拉机，狗吠，晨勃的公鸡

吵醒

窗外

另一个世界

生机无限的人民

人民

JOHN

我

在发动着的赤裸笑容里

陌生者

张开我的嘴

呼喊而

一无所得

99。9。16/6：00

23

星期六下午

时间变慢了一点

我坐在树叶之间

观望

形而上的乌鸦们

盘旋而过

支撑住存在的神经

彻底死了

JOHN敲击键盘

输入各类形而下的

意识

散漫却非现实地保持

住目光趋于愈加的纯洁

三个人

游荡中凸立而起

城市拥挤，肮脏

却令人卑贱地获得

存在感

这些行走的肉体充满

活力但都是

尸体，包括我的

我逐渐陷于无聊的交谈

却在现实的反面渴望回到

时间启动前的那一刻

永恒之中

沉默

长时间的沉默

JOHN和白马和夜歌

仍在尖声哗笑

肆无忌惮的两类

我徘徊其间

分享和矛盾下去

根本问题是

神在其始点已死去

而在死去前一刻神已到达

终点

我在每个白天和黑夜分别

循环往复

而JOHN只在我拿起笔的

一瞬间骑着白马来到

我的面前

夜已经开始即将结束

于是我继续拿起笔

和JOHN一起

挖掘，挖掘

等待在天明以前挖掘

出我将诞生的

尸体

99。9。18

24

这样

JOHN飞速穿越过

静止中的安第斯山脉

在起风以前

整个黑夜

几乎被我全部

吞了下去

而JOHN落在我的瞳孔内

达成一颗

细小的尸体

种入视神经

在以后十五年中

逐渐开花

地下十一层

JOHN喝完这一升光明牌牛奶

打了个嗝

黑夜又一次倾盆而下

于是交谈中的乐园

在平原上缓慢

成长

我和JOHN和白马

吃完晚饭以后

在黄昏的夕阳以及微风中

漫步

篝火，奔跑中的野牛

一粒完整的被我从地下

挖出的土豆

我的朋友开始第一次

朗诵李白的诗

哪个水草中的公主

幸福

弯曲着从天上掉到

我的面前

然后伸进虚幻的篝火里

延续下去

我打了个电话给JOHN

“世界

真他妈的伟大”

复制完梦和这个被梦

淹没的JOHN

时间切碎我

趋于死

我第七个小时坐在网络面前

输入，再输入

那个里面的我

是JOHN吗

我张开嘴尖声呼喊

却毫无声响

99。9。20

25

陌生人

必然和谎言

星期天下午十二点十分

鱼儿游在海面以下五十米处

阳光透过玻璃透过窗帘

射到

低气压的房间下部

JOHN躺在阴影之中

失眠和害羞的子宫

无意识的下一个中秋第三天

白马骑在形而上冰冷的

空壳里

飞奔向前

一公里外的海滩

附属于孤僻者

截断了午睡以后

在现实的梦游对面

她说

“节奏已经开始了”

穿上加大的落叶

形象试图绽开

整夜被羽毛困绕的

JOHN

于是

我

在第三个太阳被注视前

掉到这盆杂乱但茂盛的吊兰

之上

世界

一瞬间

凶猛地涌进我体内

在涉死的井边

森林迅速退潮而去

穿过我的目光

空气在腐烂着

时间

伴随着秒针的旋转

反复死去和诞生

但腐烂

必然的

幸福而满了

茶杯

JOHN为我戴上头盔

站在树下

微风吹拂而去

等待

苹果和万有引力

99。9。27

26

子宫在凌晨三时开始

收缩

那些被倾轧而倒的

群山有些

接近于

自然主义者的审美观

婴儿终于啼哭

他

把世界加倍

再加倍

而已婚的JOHN局限再

一系列短暂观念中

喃喃自语不止

宁静的黑在破晓以前停滞

十分钟以后的光在这一刻

被纷纷击落

我

终于在红鼻子的第四天

出现，并张开困顿的双眼

注视

为四个月以前的理想主义的我

在将阵亡时刻记录下来

我与世界的交媾已经

开始而且永远无法逃脱

它巨大且愈加贪婪的阴道

JOHN开始乐观地蔑视这个世界

和我了

我

穿过另一些窗子

木讷的钥匙人在1973年

固执地逃走

音乐持续

云

上釉的天空以外

直觉笨拙可是

现实是没有雀斑和完美的

然后我学会以腐蚀之后的姿态

进行防卫

而又一夜

寒冷，雨，折断这座城市的

排泄系统

2DAY抑制不住地在一千五百

公里以外狂笑着

我甚至也被感染了

那些脆弱的

经验，城市以及

并发症，艺术，出口

被我的同志们排除在外

而JOHN，仍在

观望

99。10。12

27

JOHN挂上电话

在星期三早上醒了

静谧的群山后面

一千公里外的北方

开始降雪

焦虑中城市和

附加模型

十五分钟内变晴

变暗，然后消失了

只剩下地图上

垂下褐色的枯叶

又一遍宁静之夜

还是JOHN弹着

他永恒的夜歌

穿过一千座燃烧

的高楼来到

我的窗前

夜

这不孕之神

睁开巨眼

在十五层楼高的雨中

瞪视世界

世界的灵魂已经在前一分钟死掉

于是

我

拔出抽搐中的白马

粉红色

放在爸爸的夜行衣中

三面向善

这褐色

蜕皮闪耀着岩石的光芒

陷落在

十四行诗的体内

雨开始腐烂

冬天临近

最后一个天使长JOHN

吹着发了疯的长笛

沿着我的颈椎高速从我左手

滑行而去

把下一夜的中产阶级

彻底打碎，挤压和消化

星期三早上

我在我的子宫中反复醒来

世界是一个自恋狂和自虐狂

雨还在下着

我和JOHN还是醉着

99。10。31

28

世界在星期六下午

四点钟

沉入海底

惰性物质的单调周期

荷马燃烧着

从阴悒的菜场当中

经过

是凌晨的拖拉机声

把地平线

重新划了一遍

第三个词汇倾斜了五十度

从我漫长的

恶梦之花中汹涌而出

没有任何可能的意图

朋友们疾速投向

机器那伟大的轰鸣声

我在由于

却已经停不下来了

一排彻底黑色的琴键

母亲从上面走过

快一点

再快一点

一九九九年冬季将来临的

时候

是一支接近无限悲哀的夜歌

成年人

在成熟的星期天沉着的乌云下

选择生活和乐趣

世界已经被放弃了

燃烧的超现实之城

拿起坏脾气的挖掘者

他的笔瘫软在大地上

而复制品已经完好地

被大地吸收

又是一个晨雾中的夜

带有鱼腥和潮湿的气息

我将坐在太平洋以西

被波浪剪切而成的岩石当中

等待

来自大海深处的夜行者

盛大而滑行中的JOHN

所有饥饿

精神分裂的官能之夜

世界再一次穿过诗经

失败地忏悔着

在我微小的尸体当中

JOHN蜷曲着

充满了

对世界的爱和绝望

1999。11。7

29

夜

失眠的钟声

穿过一公里以外的平原

停留在我的南京

脉搏将消失之处

二十三点四十五分

一场大雨不可避免地

溜了过去

层积云在五公里以上的

世界另一面等待

而钟声仍未停止

将熄灭的原子时代

于城市的丧诗之中

开始最后的狂欢

破碎

我骑过前方无穷尽的

路灯之夜

漫长琐碎但在

某一刻充满世俗的欢乐

接下来

另一颗JOHN

嘲笑着

我

那些在白昼消耗殆尽的时间

而他们开始

被人造的灯光照耀

而蠢蠢欲动

JOHN于是又一次飞了过去

扇动着翅膀以及绝望

颠覆中的朝圣之路

流产的我终于在此刻趋于

成熟

二十三点五十七分

我裸露着子宫

被误解和被晾干了

挂在枝杈的末端

巨大的高潮达到极限

JOHN穿过去

一群坚硬的自恋者

自闭者和自虐者

期待在孤独的死神背后

逃脱世界

以及因此而

分裂开的诗篇

1999。11。17

30

终于

在星期二下午

那些流动中的呻吟者

和站在窗口

被意识形态淹没的

JOHN

醒了，打哈欠

还有陷在一百十五公里内

飞速进入昏迷的我

左边，麦田已经在世界的

怀疑之中

失眠两个月

修整

尖锐以及深呼吸

穿越告速公路的孩子们

那一颗沉默中

离我五千公里的星星

在我肉眼里

逐渐远去，而

时间在一百五十公里里面

无所谓

存在或不存在

将近古老的一个城市和另一个

城市

而方言经历巨大深刻

且浪漫的区别

一句废话还有前一句，下一句

冬眠的熊

我渴望着

换上小G一样的思维

而而而一切转折是

无须任何借口和理解的

老狗般喘息的中巴

把我继续从另一个城市

运到下一个城市

我无所事事地看紧那些

硬盘，内存

以区别于旁边的土豆，鱼

还有铁皮模具，颠簸着

睡中无数张开着的嘴

几近于痴呆

我也会融入其中

但是

我的思维是一具巨大的尸体

生产下这和更多的尸臭

结果污染了自己，世界和

可笑的JOHN

1999。11。18

31 我的第三十一号黑色和JOHN的夜歌

从世界另一边

滚过来的尸体

静止在左边

七点差七分钟

我排泄出

液体状的黑色

经过弯曲漫长的

消化通道

在下十五分钟

到达我的餐桌

经历着晨祷中

阴冷以及黑色的

雾

终于努力绽开一朵

吴宁所说“小小的

雏菊”

也是黑色

漫延着挖掘中

JOHN的黑色虹膜

吞下

被漠然映射和

下雨的石头

切开

涂上酱果

咀嚼十五下

分七次吞咽

七点十七分

雾突然散开

露出枯黑的

天空

世界停顿了一分钟

然后继续

正常运行

尸体继续

滚向这孤独的

坟墓之中

我的黑色嘴唇

张开

JOHN是

可怜的承受者

肿胀并

盘旋而下

被埋葬中的城市

昏迷然后用

含糊的方言

编织

透过我指缝的

黑色光线

昨夜哪个庞大的梦里

我杀死了永恒的

爬行之神

在他们将入睡之时

醒来

尸体已经远去

逃亡中腐烂的

大地

删除了被群星

淹没以后的

黑色超现实主义之城

夜的乌云

吹响被天使长

驯服的小妖

翻转真理或者

幸福
奉上纯洁的虚无
黑色
沉默的光芒
闪过以后
世界在白天死掉
和在夜晚继续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