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期待之中

他要用这些字词来召回一个湮没了的时代。
朱大可《缅怀浪漫主义》

一个陪伴写作渡过的冷酷的迷幻之夜的游魂 假如他的
虚无的信仰 已经受纳了我的生命的预先的死亡
一封从天堂退回的请柬 言简意赅地
表述着一位自决者的心愿 哦
假如我们的体内已经长满绝望或垂死的花儿
词语只能表述诋毁梦想的信念和它的期待

唯在它的期待中看见通往悬棺的飞行之
路 和在时间的痛苦里找到自我的枯谢的肺

这里的悼词 这里的玫瑰象一个世纪昏迷者
痉挛着 突然惊醒的眼睛充满悲天悯人的神情
幻想奴役着幻想 期待囚禁着期待
词语召回的挣扎里 冰雕的死魂灵听见了
我的诀别断流的河的挽歌 消失在冬日的悬空而行的人啊
他在失眠中看见一个词语更象他激情充沛的遗体
当黄昏摧毁了天空里霞光的云中金色居所
失去了死亡意义的文字又回到青铜塑像的嘴里

音乐的色情边缘 一个女人干净的
私处 象夜里某种华丽的摆设
或是湮没的神秘遗迹 我的激情正在此
停顿 我的爱情正如纵欲的音符
在另外的时代的尸体里召唤神明的光

"它捕获了我们的堕落的肉体 它控诉着
夜归的罪行""我甚至想要逃回它的
子宫"一个女人 她想从我写出的文字中
发现和召回她的隶属于时代的肉体 而在此刻
春梦正浮现在纸上 接近着我们的私处的
激情 我的呼吸正在缅怀湮没的时代的癫狂之行
象一些文字 眷恋着自我的遗体里的经血与神性

我描述过湮没于词语中的信仰或时代吗
或歌唱在时间里堕落的身体和肮脏的舌头
我的梦 当享受毒品的疲软的躯体在飞翔中
进入地狱中的天堂 更柔软的垂直向下的阶梯
象鞭子鞭策我在恶梦的贿赂下召回另一个时代的黄昏
沉没的夕阳下回忆带来了丰盛的神馔和梦中惊叫的繁体献辞
而它的黎明在我的梦魇里抵毁了在期待之中的绝望期待
当我让我们的遗体运回到我们的期待的黄昏的火中

我们在期待火的召回之声 如此以来
上升之门始终闭合 词语在它的颓废的
观望中 成为它的时代的残骸或是远景中的碑铭
哦 当愈合的伤口象睡眠中的眼睛猛然开裂
鲜血会重新参与时代之词的洗礼
和洗劫字词保存的零散的幸福痛苦
或者屈服于记忆中冷酷的黄花之香 另一个时代的梦乡
确曾温暖与残忍地分娩 诞生召回的幻灭的淹没之水

我啊 一切在期待之中放逐和废弃的字词
它从我的爱情之吟中召回火葬与飞翔
在自缢者对生命的致歉声中 欢乐时代的缺席者
绝望的文词绞索属于 一个过去的和未来的
时代 它的期待和自取灭亡也属于文字的信仰
一个人在湮没的时代里的爱情 她的灿烂的私处
当你抛弃前途的诱惑而沉沦臆想 在时代里花神亢奋的肉欲
背叛白昼和阳光的词语 在狂风皈依大火的时刻
时代归顺于字词对它的梦想的溺爱 四月的讣告
召回自我的游魂 死亡的永恒侍从

我的亡灵将在理想中写出时代悼词 徒步经过
灭亡的四月之海 鲜花开满悬崖
当我们通过大海之嘴 言述梦想的终结
正午出现了 宣告长夜终结的时代代言人出现了
奔丧的队伍在招魂的音乐里忘形地舞蹈
一个黄昏在悲号里结束逃亡旅程 死神扼守住皈依之路

空白的梦境 迷途者咒语中召回的归途
穿越过大雪纷飞的除夕之夜 燃烧的
纸钱 火光中晃动的死者之子木然无情的脸
他在遗言里拥有着丰厚的遗产 旧时代的纸币

我期待着 这些词语召回的孤魂出没的时代幽灵之城
当你精心布置的寝宫里青烟缭绕 当黄昏改变着冬季的
覆没 时代携带着它的绿色病毒闯入乌有的节日
当弃置于废纸上的字词呐喊着奔向正午的海洋与城市之墓
当你带着精心选择的文字和道路穿越时代的祭典
我在关闭天空的门上 写下召回的时代的悼词
它颓废而高贵 糜烂又不朽 在在丧钟中召回的节日
迷失在时代之夜轻易死去的乞灵者期待大火的赐救

1998．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