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ELL LIKE CHILDREN'S INNONC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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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在子夜时分开始啼哭,在阴郁却颓放的这个月圆的南方,这个超现实主义之城有些微醉了,在四个小时以前某个刚结束演出的嘈杂酒吧内部,我和孩子们开始有些尴尬地交谈着。内向,分裂而基于潮湿的这座城市造就了我们,于是我们生活其中,用这种共同的方式互相终于逐渐触摸到了彼此灵魂中的某些微弱的光亮,但毕竟使这个十月的第一天在将结束时总算凸显出某些意义和某种程度上的开放。

一切仍都是从摇滚乐开始的,在九七年阴暗而混乱的如意里三号演出中,冷枚和冯卓麟互相认识,经过一系列别的乐队成员的进进出出,到九八年酷热的夏天仍然还剩冷枚和冯卓麟两个在城市东郊的那个破败的幼儿园里排练着,组成一支乐队的想法逐渐在趋于实现之中,虽然两人都只会弹吉他,但不管这些了,一切终于开始,然后在九八年末的那次南化的演出中孩子乐队第一次开始了现场,而在九九年四月齐研正式加入这支一直没有鼓手的乐队(这似乎是全国地下乐队的通病了)。于是两把吉他一个鼓手的乐队形式固定下来,彻底地没有贝司。

孩子的音乐动机在一定程度上大于他们的歌词。相对于PK14的杨海松,七八点的海洋,SUCKINSTICK的王东海(很奇怪这三支南京乐队的灵魂们名字不约而同有一个海字,对这个只有暗褐色的长江穿越而过的超现实主义之城来说似乎意味着些什么)孩子是七七年,七八年出生的那一代,他们的矛盾,分裂,痛苦已经不再显得那么突出,那种南京式的被我称之为超现实主义之城式的神经质已经被时间逐渐淹没,孩子们喜欢任何他们觉得好的东西,没有什么局限和狭隘的倾向性,他们没有太大目的地热爱着什么,音乐相对而言不再存在太多的形而上的意义,不再是由于空虚导致和引发的。他们只是要表达什么,于是他们开始听摇滚乐了,于是他们开始学习乐器,于是他们组成乐队,于是他们排练,于是他们演出,一切顺理成章和没有什么顾虑可言,DO IT去做正式他们最大的优点,他们不再会有我们的矛盾,分裂,痛苦,什么狗屁的妥协性问题不再存在,即便存在也不用去想得太多,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可以了,他们只是专心地做自己喜欢的音乐,也不去思考是否模仿喜欢的乐队什么的,没有太多形而上的东西使他们的音乐更为彻底,对他们来说ROCK更类似于西方的认同方式,这是一种生存状态,不用去考虑什么意义,使自己的生活充实和有一个寄托或称之为的发泄方式而已。

孩子乐队中的齐研还是个大学生,有着真正小女孩子般的面容和身材,说话时吐字清晰而缓慢,笑的时候象一颗绽开的花朵,但没想到她是这支乐队中年龄最大的(77年),而且她是乐队的鼓手,看到她微小的身影在演出中努力地打鼓的状态,不仅让人有些担心。和她聊起音乐,她说音乐对她来说并不是她的全部,她热爱生物愿意面对着动物而不愿去和人打交道,说完这些以后她又咧开嘴,有些害羞地笑了。冯卓麟,刚毕业而开始上班,同样有着孩子般的面孔和笑容,热爱村上春树的小说和日本电影,他努力地听着音乐,努力地通过许多遍的聆听来了解一支乐队和喜欢上这支乐队的音乐,然后,许多动机正是从这些电影,书籍和音乐中产生了。他在乐队中更接近于反叛和极端一些。冷枚,一个好名字,他带着眼镜,眼神中流露出某些不安和焦虑和内向和神经质的倾向,留着长发,似乎更接近于人们所认同的那种阴悒气质的南京乐手,我一直以为他应该是乐队中年纪最大的,但没有想到,相反,他是最小的,现在,他是个没有职业的自由人。音乐对他来说似乎已经成为他的生命了,在没有排练和演出的时候他经常一个人关在自己的小屋里听音乐,听各种类型的音乐,TOM WAITS的BLUE VALERITINE是他的至爱,他喜欢植物,自己养花,平和,内省。冷枚观察事物的许多方式朴素而奇特,相对而言他更类似于一个热爱民谣的自然人和热爱电子乐的X代孩子的矛盾体,但许多矛盾他自己也许未曾考虑到,即使一切正在发生,而他仍安静并视而不见般地度过每一天,而矛盾也许在这平静中逐渐化解了。

在谈话的过程中,三个人一直象真正的孩子般微笑着,目光纯洁,在谈到他们喜欢的东西,不时在眼中闪烁出他们那种孩子才有的兴奋和愉悦。谈话从酒吧内延伸到酒吧外的台阶上,空气清新,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但有孩子们明亮的眼睛,三个小时以后会有一场大雨和暴风袭击这座城市,但现在一切美好,他们热爱,他们孩子般热爱着这个世界,而又因为世界中太多的问题而孩子般地苦恼着,于是他们用纯真和被这个超现实主义之城不可救药的阴郁培养着他们自己的音乐和孩子们自己。

午夜已过,冯卓麟和冷枚都走了,齐研“超音速”地骑着她的自行车也回去了,我和吴宁漫步在这个显得寒冷和阴沉的路上,桔色的路灯下,我们突然听到围墙后的某一户人家的孩子开始啼哭,于是,我们不约而同地笑了。

99.10.2.凌晨

SICK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