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燕●雨水●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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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灯光：男生齐诵队和女生齐诵队每人手中一支蜡烛，灯光加倍时，每人点两支蜡烛。
灯光点起时，依次从队首点燃直到队尾。
关于音乐：《精灵之舞》的音乐是巴赫的《托卡塔赋格》，非常合适。
关于角色：A，话外音 B、C, 精灵之舞的报幕员 D， 少年诗人
关于舞蹈：精灵之舞——独舞，祈雨之舞，群舞
A：这出剧开始的时候，有一个人坐在角落的阴影里。他说的话，象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别人诉说着什么。他不时陷入沉思。眼睛长时间地盯着门外，仿佛有什么人过一会儿就会归来。他的话，也许就是对那个人讲的。
音乐
T：我是个老师。不，不是语文老师。尽管我喜欢文学。从那些我无法完全读懂和写出的作品里，我了解到伟大指的是什么，生活指的是什么，还有命运，阅读使我更多的思考，思考我脚下的这片土地，和我自己。有些作品会对你一生都有帮助，还有一些作品，也许你不懂也不喜欢，但他却象心中一首无法完全唱出的歌一样，时时萦绕在你心头，就像《海燕》，多少年来，它的结尾总会在我的喉咙里滚来滚去。很多时候，我真的想冲到门外去，对着广阔无际的天空大喊一声“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但，没有，从来没有。你知道，这是我的性格。
A：角落里的人陷入了沉思。也许是回忆。它在倾听。
远处传来学生背诵课文的声音
男生齐诵（轻声地）：在苍茫的海面上，狂风聚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象黑色的闪电，高傲地飞翔。
T：（若有所思地）：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海燕。高尔基。我背过这篇课文，很早很早以前。
男生齐诵（渐强）：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云霄，它叫喊着，在这鸟儿勇敢的叫喊声里，乌云听到了欢乐。在这叫喊声里——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在这叫喊声里，乌云听到了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
【齐诵的时候，有几个背书的同学在舞台上走来走去】
T：嗯，海燕。这让我想起小的时候。一边放着牲口，一边背书。你可能觉得挺浪漫，象田园风光中的牧童。对我来讲没什么，我是农民的子弟，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民，不过，我现在是个老师。我们小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浪漫？一点也不。苦得很。我门上中学要跑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学校九点上课，下午上两节课就放学了。路太远啊！那时候小，一天跑几个小时得山路，连玩带走，也不觉得累。现在的孩子们幸福多了，路远的住校，早晨六点就可以起来读书，晚上自习，学到十一、二点。（停顿）唉。
【T在念上面这段台词时，舞台上背书的同学停下来，或坐或立】
女生齐诵：（朝气蓬勃地）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聚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象黑色的闪电，高傲地飞翔。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云霄，它叫喊着，在这鸟儿勇敢的叫喊声里，乌云听到了欢乐。
【背书的同学继续走来走去，出声地背书（在这叫喊声里……）声音或高或低】
A：角落里地人换了个姿势坐着，他点着了一支烟。
音乐
T：这学期，班上又走了七个同学。每次开学就会少几个，我已经习惯了。农村娃娃念书不容易啊！初一还五十多个学生，到初三就剩不下二十了，供不起啊。如果一家有四个娃娃同时上学，怎么供？你看今年，如果再这么旱下去，下学期就会有许多学生家里不让念了。山区呀，靠天吃饭，全凭这点雨水了。去年北山有些地方几乎就是颗粒无收，相当一部分地方连口粮都没收上，春耕的种都得去借。你算算，一个学生一年上下来最少也得五百，四个娃娃就是两千，你让家里上哪去找这两千块钱？田里一年的收入也就一千过点，还得有一家老小吃的、用的。不是家长不想让学生们念了，心就有这个心了呀，实在是供不起啊。<
这时背书的同学背到“乌云越来越暗，越来越低”一句，不断重复着。>
，< 背书的同学停下来好奇地看着T >
（对学生：走！看什么看！念书去！）， < 背书的同学退下 >
男女生齐诵：（声音很大，但很快就弱了下去，嘎然而止）乌云越来越暗，越来越低，向海面直压下来，而波浪一边歌唱，一边冲向高空，去迎接……
T：（开始还能克制，后面越来越激动）初一班上有个女生，学习特别好，上学期数学考了100分。可她就要不念了。家里供不起呀。要知道她们班平均才考50分！多好的苗子啊，太可惜了。（停顿）这样失学的孩子每年都有，老师能怎么办呢？（沉默）（忽然大声地）就让狗日的城里的有钱人去读书吧！就让那些有钱人的娃娃好好混吧！就让他们瞧不起我们吧！就让他们笑话我们考不上大学吧！不，不要可怜我们，老天爷都不可怜我们。（大喊）我看你狗日的就不下雨，饿死我们吧，穷死我们吧，渴死我们吧！（沉默）
天太旱了，越来越旱了。（长时间的沉默）
【背书的声音又逐渐响起，听起来很远了】
A：角落里的人不再说话了，他大概睡着了吧。他的声音离开了他的身体，飘到了我们中间。他眼睛平睁着，一动不动，从他的眼中我们可以看到他梦到的事物。
B： 舞蹈。精灵之舞。
C：
让我们想象。这是暴风雨即将到来的一个夜晚。一只海燕，只有一只海燕，在空中孤独的飞着。她很忧伤。因为他被众神遗弃。他很愤怒，因为他渴望自由和光明。他箭一般地在乌云和海面间穿梭，它的翅膀掠起了惊雷。这就是我的命运，海燕想着，如果注定要让我在雨夜来临之际出现在这乌云下面，那就让暴风雨快些到来吧，就让暴雨冲刷我那干燥地翅膀吧，让狂风把我吹得东倒西歪吧，让我浑身湿透，被雷电击中吧。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我愿意。——
哪怕在暴雨中折断翅膀，摔断头颈，我愿意。对于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受够了。
【音乐】男生齐诵：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灯光加倍】
【精灵之舞】
【舞蹈结束后，灯光恢复】
C：
我多么希望自己变成那精灵，那怕是梦境，哪怕是我所有梦中最美最短的一个。
B: 别傻了，舞蹈结束啦。（演员纷纷退下）
C：可我还是愿意，哪怕在暴雨中折断翅膀，摔断头颈（突然大喊一声）我也受够了！
男女生齐诵：（速度逐渐加快，以最大音量结束）狂风吼叫……雷声轰鸣……，一堆堆乌云，象青色的火焰，在无底的大海上燃烧，大海抓住闪电的箭光，把它们熄灭在自己的深渊里。这些闪电的影子，活象一条条火蛇，在大海里蜿蜒游动，一晃就消失了。——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高傲地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蜡烛逐渐熄灭，只剩下两支】
T：
我是个老师，我不是语文老师，虽然我喜欢文学。（停顿）我也喜欢看戏曲，有时候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下来了。偶尔眼睛红红的在学校里走，就有老师问都什么时候了，还没睡醒啊？我就说，啊，刚睡起，刚睡起。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哭过，也不想跟他们说。他们不会懂的，我的父母都是农民，不识字。在我们村上，我们家的情况一般，不富。但我老爹老妈的两个孩子都念出书来了。我已经当了十几年的老师。我弟弟在西安上大学，也就要毕业了。虽然，我们村上也有些人家挺有钱的，但我觉得我们家要比他们那个些，我们兄弟俩还算争气，是吧。说起孝敬父母，这比什么都好，我们兄弟俩都考上了大学，老爹老妈他们心里就高兴啊。
男女生齐诵：（极轻的）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T：天太旱了，你可能不相信，我现在好多了，要是早几年，天旱成这样，我早就哭了。老爹老妈还要刨土块吃饭啊，你不知道，上大学的时候，一个人在外地，感情特别脆弱，天一旱久了，我就躲在宿舍里偷偷地哭。现在也是，想起老爹老妈他们，心里就难受的很。
男女生齐诵：（低语似的）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T：你知道四季的颜色吗？冬天是白色的，春天是绿色的，秋天是红色的。（停顿）你知道夏天是什么颜色的吗？黑色。夏天是黑色的。夏天他给了人们希望，但它又亲手毁了人们的希望。（沉默）多么希望能下点雨啊。
男女生齐诵：（呢喃般的）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T：罩在我们命运上空的那只大手啊。发发慈悲吧。（停顿）下点雨吧。（停顿）（大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停顿、低声）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喊不出来。你知道。这是我的性格。
音乐
男女生齐诵：（爆发般的）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男生齐诵：噢——————。狂风吼叫，雷声轰响。噢——————。
女生齐诵：下雨吧，下雨吧。
下雨吧，下雨吧。
【 灯光逐渐加倍】
【祈雨之舞】
【灯光恢复】
A：舞蹈结束的时候，舞台中心站着一位少年，他清瘦的嗓音像一轮黑色的太阳，他重复着我们的声音，讲述着这片大地上的故事……
音乐
D: < 诗 > 诗歌暂时空缺
在辽阔的草原上
我牵着妹妹的手
蓝天上飘着白云
妹妹的脸儿象花朵
……
2000年
作者：彭海纳5月－6月/20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