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阳痿
事情最开始是一瓶六味地黄丸引起的，不过这瓶药丸不是我的，
我在这里描述这件鸟事，确实心情不怎么轻松，但是我得抱着尊重
客观事实的态度来叙述这样一件事：虽然有些不怎么痛快－－一想
起那瓶混帐六味地黄丸，他丫的，就是不爽。
这瓶六味地黄丸是我对面上铺一个老兄的。本来是他个很健康
的好小伙，不抽烟也不喝酒，也没有不良嗜好，自从有一天在山下
看了一场三级片，乖乖不得了，然后就几乎每晚上都要遗精。人确
实是种很奇怪的动物，要说三级片他也应该看得不少了，可偏偏就
是那一部让老让他产生幻觉，而且是很厉害的臆想。从主观上来说，
我可以替他作证，他绝对不是那种好色的人，从来不去操场上看女
生上体育课的那种，也更不是那种装君子的人。这个家伙连续洗了
快半个月的内裤，上楼都显得吃力了，于是就打算去看心理医生，
在寝室里他跟我关系还不错，问我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那个时
候我正忙着谈恋爱，对于他这一症状十分地同情，可是我却没有任
何的办法，后来我告诉他，先去弄点补肾的东西吃吃吧，至少走路
的时候腰不软，每晚也用不着没完没了地去一泡又一泡地撒尿。
当天他就去搞了将近五十块钱的药，又买了两件特大号的内裤，
大得象大档短裤了。从科学的角度来分析，后来他告诉我，这东西
能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尽量不束缚和刺激那物事。我问他医生怎么说
他的病，他也说不清楚，因为医生就没对他说清楚，大概是心理调
节的不平衡导致内分泌失调，以及突发性精神障碍什么什么的。
“老天保佑我。”他说，我问他要是还是不行怎么办，他心平
气和地从裤兜里桃出一盒“白鹭”牌避孕套，那就没有办法了，说，
要真是不行的话，我只能暂时每晚套着这东西睡了，至少内裤不用
洗得太勤。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想象力，这个可怜的人，可惜他想得太周到
了反而忘了一件事：他能坚持他那物事整晚都硬邦邦的吗？
题外话太多了，现在，听我从六味地黄丸开始说起吧。
我的朋友从塑料口袋里一件一件往外掏药，掏到六味地黄丸的
时候看了我一眼，随口问了一句：你要吃点这东西吗？
当时我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有着和谐完美的性生活。这一点
是应该交代的，因为当时我还算得上是个比较正常的人，不管是从
生理上是还是从心理上都可以这样说，唯一不妥的是睡眠不是很好，
不时地闹点失眠，最近随着那位朋友晚上老起夜，就更家不怎么好
了。凭心而论，我活得还算愉快。赞美伟大的爱情，啊门。
当时我一愣，心想为什么我要吃呢？我拿过药瓶儿看了看说明，
看到有一条适应症：失眠引起的神经性耳鸣，晤，这个嘛，倒是有
点适合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属于神经性耳鸣，反正晚
上有时候失眠的当儿耳朵里就有嗡嗡声，现在想来我真是太蠢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要是不去想什么狗屁神经性耳鸣，也许仅仅就是
失眠，失眠又怎么了，不就是上课打打瞌睡嘛，大不了去搞点安定
什么的。shit！当时我傻到竟然想用六味地黄丸来治失眠！！！
那是个多么糟糕的开始：每天晚上，我都要服用六味地黄丸！
关于那位室友，就可以不再说他了，因为他在故事里已经完成
了任务。补充一下，后来他的病很快就好了，避孕套一个也没用，
因为我提醒他去开的药，作为报答，他把一盒十个“白鹭”牌避孕
套原封不动地送给了我。
现在轮到我了，还有那瓶活见鬼的六味地黄丸。
十一月中旬，学校开运动会，放假五天，我决定和女友在外面
租的房子里搞几天菜。过过家庭生活，那会儿我身强体壮，体育成
绩在班上从来都是前三名，体育部长动员我去跳高和跳远，被我回
绝了，态度十分坚定：我们要毕业了，我们要利用这个机会学习生
活。女友也是班上的体尖，是的，可以这么骄傲地说，上一届一千
五百米的冠军。班长动员她的时候我们正在食堂的桌子上很认真地
吃着饭，她的理由更干脆：大姨妈来啦。
你看，我们就是这么面队最后一次运动会的。
我与很多可能的转折事件老是错过，事情一旦过去了就后悔得
不行，这是人的通病。现在想想那次运动会，要是我去参加了，累
几天，说不定就不再睡眠了，不再去吃六味地黄丸从此过上幸福的
生活也不一定。他XX的六味地黄丸见鬼去吧。
我们在自己的房子里做了一天的菜，其实呢，数量和质量都不
怎么样，到了晚上我们烧了一大锅汤，我最喜欢的那种冬瓜炖排骨，
喝得肚子咣当做响，尽管味道不是很好，但毕竟是自己做的嘛。那
天晚上肾功能特别强，还没到十二点，差不多肚子里的汤已经有一
半被我排进了厕所，对于这一现象我当时根本就没在意。可是她却
很注意这个，我们在床上玩了会儿扑克，决定来一次，脱外衣的时
候从我兜里滚出一个瓶子，女友奇怪地拿起来看了看，上面写着：
六味地黄丸。
你怎么吃这东西啊？当时她觉得奇怪，是啊，一个正常的大老
爷们吃这鸟东西干嘛呀，我一时语塞，说，这个嘛......是为了治
疗我的失眠......
哪有用这个治失眠的？她说，到卫生所去开点儿安定不就得了。
是啊是啊，我红着脸说，那我就不吃它了罢......
不对，她怀疑地说，我看你是肾亏不好意思说吧，啊，对了，
你还尿频，今天我都看到了。
我...这... 当时我犯了结巴，终于想出一个理由来证明我不
是肾亏，我说：为了证明我不是，我从此就不吃它了。
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No No No，你一定要吃，别亏待自
己了，不但要吃，还要多吃，明天我再给你多买点儿，再来两盒蜂
王蜜怎么样？
我心想，这他妈哪的事儿啊。
今晚我们不能干了，她一边把我的手从她胸口上拿开，一边说，
不但今晚不能干，这段时间我们都不要干。
女性一旦关心起人来，其热情之高，态度之认真，想必大家都
有体会。九五年我才进大学那会儿，我妈把我的行李包弄成了一座
山，末了还在两边裤兜里各塞了一打袜子。
第二天，我们的桌子上多了两盒蜂王蜜、一瓶大枣构棘酒，一
整支乌骨鸡，一袋参茶，以及...六瓶六味地黄丸，维生素B和C若干。
天见可怜。
看到那一堆东西，我心里油然升起一种酸楚的感觉，不知道为什
么，那种感觉就象打仗前开誓师大会。
话又说回来，女性的直觉往往在很大程度上有一定的正确性，我
仔细一想，确实有那么一点不对头的地方，比如出早操的时候的确有
腰软的嫌疑，每次下课有意无意地就往厕所跑，等等。
可是......
我不会真是有病吧？我问女友现在我的气色看上去怎么样，她十
分认真地说，眼窝陷下去了，走路也没精神了，还不时地出神不知道
在想什么。其实那应该是失眠造成的吧，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真他XX的
是白痴。她那样一说，我开始担心自己了。我这么年轻，风华正茂，
还没毕业就丫的得上这毛病......管他的，无论怎样，六味地黄丸一
定是要吃的，反正又吃不死人。
由于出现了她说的那种症状，我自卑极了，整整五天几乎都没怎
么出门，天天躺在床上痛苦地想象我要是真的那样的话，会成为一个
什么样的人：无法完美地做爱，最后死于肾功能衰竭，人人都能在墓
碑上看到：王某某......死于肾亏（就是死于纵欲），他丫的，死了
还要让人笑话！
那是段极其不好受的过程，人一旦被自己的想象力做捉住，就很
难逃脱那个陷阱，虽然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小。特别是一个个性
比较顽强的人，天杀的。我不知道这算是怎样一种暗示，它跟我以前
犯的一些毛病有些相象，比如小时候走路的时候左脚碰了一下右脚的
脚髁，心里面就不平衡，过不了多久就会让右脚故意地去碰一下左脚
相同的地方，而且力量还得相同。
到了第五天，我已经拥有了肾虚的几乎一切症状：出冷汗，口渴
并且需要不停地上厕所，四肢无力目光呆滞，由于睡眠严重不足双眼
部满血丝。
晚上我摇晃着回到寝室，在楼梯口上碰到了体育部长，他幸灾乐
祸说，嘿！生活得怎么样？学会了吗？
之后的一个星期，我开始反省自己：造成肾亏的原因是什么？不
管怎么说，应该跟性有关吧，难道是做的次数太多？我在图书馆里翻
了一些书，中医的角度来说，这个叫阴虚，阳气不足，要说治也不难，
吃一种叫做六味地黄丸的中成药效果最好了。同时还要加强锻炼，保
证睡眠的质量，性生活的次数要压缩......
他XX的。
回寝室的第二天晚上，那个给我药的朋友约我出去看色情电影，
我不排除他病好完了可能性，当然也不排除他脑子有病的可能性，
我问他的时候他是这样告诉我的：医生说，一定要从精神上战胜自
己，越是精神上害怕的东西，越要去超越它，躲开的态度不是办法，
总不能躲一辈子啊，就比如说色情电影，要是这次从此就害怕它，以
后怎么办，总不可能一辈子不看色情电影啊。
这个狗屁理论似乎有点道理，可我当时一想到那种事，就想到
我墓碑上的字：.....死于肾衰竭。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我说，心里盘算着过会儿去操场跑几圈。
得了吧你就，他呵呵地笑了，这是请你看电影你不去的，走吧，
一起去治病。
然后我们就去了，可一点也兴奋不起来，看完一整部过后那玩意
仍然没一点反应，我沮丧极了，难过得想哭。
总之有一点我要坚持下去，我不能死于肾亏。
我开始积极地进行大量的体育锻炼，吃六味地黄丸，喝大枣构棘
酒和参茶，看色情电影（到现在我还相信那个医生关于心理的那一
堆话）。
一个月过后，我狠下心来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发现肾上的毛病
已经好了。全身几乎没有了任何毛病－－除了阳痿。
作者：王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