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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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现在,一切都相当沮丧,从摇滚青年到文学青年,都说自己相当压抑,根据我的看法,他们的压抑基本上是性压抑转化的,另外就是他们不爱打扫房间,灰尘太多。我就爱打扫卫生,虽然我的房间不是井井有条,但每天至少扫地一次。这倒不是说明我是下水道里的卫生球,就是因为灰尘会影响情绪。

我在研究康托的数学理论时,顺带也写点小程序,不过我一点钱也拿不到,因为我写的是自由软件,主要是为了卖弄自己的本事,混个脸熟。当然,我也不光看数学书,也会弄点有文化的书看看,以前是扬子晚报上登社会青年热读什么,我就跟着看什么,牢牢把握了时代的脉搏,后来想想不对,要是社会青年都按照扬子晚报上登的看书,那这个青年热读书目到底是谁定的啊?这个问题有黑洞的性质,远不如康托的数学有意思。

我床边的小柜子里面总有一盒避孕套,是为来访的社会女青年准备的。其实我最喜欢Billy Boy的,至少它还有四种颜色,不过我已经从南京机场辞职,现在和李戈一起混饭吃,业余时间钻研数学,贱得很,我写程序除了能收到要求改进的EMAIL外什么也收不到。要不是毡巴给了我一个帐号上网,我就太孤单了。毡巴是个好人,我们一起上小学那会儿,我去厕所拉屎,他没屎拉也陪我蹲着,现在他在电信工作,揩点油还不是小开思。

除了上海橡胶厂的产品,简直别无选择。

今天我和青岛来的小脆出去吃馄饨的时候,小脆说你不是说南京有很多树的么,怎么没什么呀?当时我就挺脸红,都是写EMAIL时候自我吹捧的,介绍的是砍树前的南京城,谁知道她会真来南京。立刻我嘴里冒出不少恶毒的粗话,把王武龙浑身的器官数落了个遍,其实王武龙是不是南京市长了我也不清楚。小脆把馄饨摆在面前一动不动看着我,我说了半天,大约说到王武龙左脚小拇指关节不是他妈亲生的时候,才发现她在等我闭嘴。我哑巴了一下,很不好意思的说,吃饭吧。

晚上小脆睡我床上,我拿个睡袋去客厅,不过后来又搬回来,小脆要我陪她吹牛,从中我探听了不少已婚妇女的秘密,基本上我就是听,好象提醒了她一次蜘蛛有八条腿所以不属于昆虫,其他就没有了。早上四点半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干就出去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

第二天在单位打了几个盹,李戈假装关心我,叫我晚上别太累着了,我说你下巴越来越性感了,都快四个了。李戈表情温和,看上去象要咬谁一口。下班回家坚持扫地拖地,表现象我妈作为一名55岁的家庭妇女那么精神抖擞,然后洗了澡,精神多了。小脆在东郊玩了一天,回来说南京的树真不少,今天算是看见了。

本来我提议去街上吃小笼包子,小脆说不行,主要是发现我一出去吃饭就行为罗嗦,当然主要是嘴巴。我只好把冰箱里面的东西全部交给她:两根茄子,一包紫菜,本来还有一块豆腐,闻了一下有点去年出厂的味道,我立刻下楼给扔了。

晚饭一菜一汤,凉拌茄子和紫菜汤,好吃,我以前还不知道茄子可以凉拌。

 

(1.1)

一年半前的一天晚上,我和麦子在广州路的这个小套火柴盒里面犯反革命非法同居罪,第三个避孕套快要作废的时候李戈打电话来请我吃方便面,我一看是夜里12点,就请他为一个白天辛苦劳动难得晚上陶冶一下情操的青年着想,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后来,麦子睡着了,她睡觉的时候总是用左手抓住我的头发。电话又响了,刚拿起来还没说喂,就听见李戈说:

完事没有?

完了。

完了就到我家来一趟。

干什么?

吃方便面。

奶奶的,到底有什么事?我怕吵醒麦子,压低声音说话。

你说话怎么这个声音,啊是累了?

是挺累,你有急事啊?

废话,不急能打扰你陶冶情操么?

好,你等着,我立马来。

我小心翼翼地把麦子的手从我头发上拿下来,起床穿上牛仔裤和衬衫,回头看见麦子美丽的乳房在平静的呼吸,给她盖好被子,悄悄摸摸地下楼。还好,本来以为麦子老来我家过夜,所以老象受虐狂一般假象着居委会马老太会组织人马跟踪窃听,结果一个鸟人没有。

从黑暗中摸出我的自行车,往南师大方向骑去。

李戈家门虚掩着,我刚到门口听见抽水马桶一声轰鸣,李戈一边拉着裤裆拉链一边满足地走出来。

后面的事情没什么意思,主要是和今天无关,就是记得回来的路上我才发现南京在夜里也是灰蒙蒙的。

今天想到这里是因为听说麦子前几天结婚了,而且不是和我。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吃一块SNICKERS巧克力,太甜,齁了叭叽的顺着嗓子眼下滑到肚子,路过心脏的时候轻轻疼了一下。

印象中麦子就是这么甜。


(二)

多年以后,哲学老人毡巴在巨著《和时间交谈》第5437页的文章“transcendent,empiristic,aestheticism and the life of sage”中写到:

“……作为一个87岁的老人,我可以宣告我已经摆脱了苏格拉底的阴影。在了解苏格拉底的人生历程时,总要被提及的是他的恶妻,人们在谈论这点的时候,绽放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可是,在主体的唯美排斥客体同样的寻求时,在经验范畴的事物被冠以先验的神圣感时,类似浪漫主义运动时期的流行词汇“善感”遭到嘲弄。作为一个其貌不扬的哲学家,正是因此走出了这种阴影……”

毡巴是个sage,思想深邃动人,常人完全不能理解,但是我可以解读毡巴老人的上述段落。

毡巴没老的时候,就是在麦子结婚后大约一年多,和美女鸭子结婚了。

鸭子当初在单位的时候,无数男子在她身后偷偷淌下了悲哀的口水,其中有一部分从此还养成了梦遗的坏习惯。

鸭子后来说,失望的事情在于:她的腿子坚持不肯用避孕套。

鸭子进一步说:我试过乐乐迷,感觉有点过敏。吃药,要长胖的。我当时绝望的一塌。

毡巴老人教导我们,该腿子对于鸡巴善感性的唯美行为排斥了鸭子维护自己体形的唯美需要,所以鸭子只好离开他。

毡巴说:鸟人终于他妈的 滚蛋了!!!

在毡巴欢快的谩骂声中,鸭子和腿子μ深深相爱了。

鸭子后来吃了口酸菜鱼,接着说,我和腿子μ也完蛋了,他竟然要盘查我是不是处女。我又觉得绝望的一坨。

腿子μ身上有一个纯朴农民与生俱来的先验观。

为此,鸭子决定,下嫁给毡巴,毡巴最好,毡巴才不在乎什么狗屎处女膜,毡巴积极使用33毫米的避孕套。毡巴太好了。温暖的毡巴。

毡巴结婚喜酒的时候,他的单位来了好多我不认识的人,基本上都仗着酒勇,舔着脸肆无忌惮地和鸭子套瓷。我想,麦子虽然没有鸭子漂亮,结婚时候一定也这样。

后来我骑车一个人去了午朝门,把地上一张脏兮兮的报纸叠成飞机,从城上扔下去。

 

(三)

后来我一门心思写了几个程序,把Emacs和Latex的使用手册又看了几遍,花了不少时间。上次李戈撒尿出来要跟我说的事情就是他要辞职自己弄一个做小机床的公司,我现在就是他的帮手。公司生意清淡,显得我们也很清淡。李戈更和蔼了,妩媚的脸庞显得更想咬谁一口。

时间一长,我的头发也长了,头发刚长到肩膀下面的时候,我在苏果超市碰见了一次麦子,麦子的眼神还是那么天真无邪,你没法用第二个词形容她。麦子挺幸福,计划怀个baby,计划生育可是基本国策,它督促已婚男青年们慎用鸡巴。我对麦子表示祝贺,麦子说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我说我也是。麦子说有什么聚会李戈毡巴他们都来,就你不来,我说最近有点忙,以后一定来。

后来,小脆来来EMAIL告诉我她又要来南京的时候,我的头发已经盖过了肩胛骨。

小脆比我矮很多,可是头发比我还长。我们又去干河沿的小馄饨店吃馄饨,小脆问,你怎么老请我吃馄饨?我说我就知道这个,还有个小笼包子。后来小脆就在我的火柴盒子里烧了几次拿手的,虽然我对吃态度随便,但是有好吃的送上来当然不会拒绝。

哲学老人毡巴爱频繁变化自己的身高,一会说他一米七四,一会说他一米七六,一会说他一米七七,主要根据他的心情来决定。毡巴说:不爱吃的人就是无趣的人。这句话是真理,因为我总想在吃饭的时候让小脆觉得有趣一点,但是往往更加觉得自己相当无趣。

一天,小脆坐在我电脑边DOWN了《乌发碧眼》看,我以前大概看过一点,记得里面有个常常啼哭的男人。已婚妇女小脆看了半个下午带半个晚上,一推鼠标,说:真没劲!

说完她又问我,你不是觉得我特没有文学修养?我问她什么意思。她说你看我说大名鼎鼎的Duras的小说没劲。我表示我连没劲二字都说不出来,因为我还没看完整过。

晚上的广州路是一条乏善可陈的街道,对面是儿童医院,我看看钟,病儿们应该已经入睡。城市陷入复杂的灰黑色布景里。我站在窗前观望楼下驶过的红色夏利。小脆在我身后说挺冷,别开着窗户。

然后我的嘴就狠狠地贴在她的嘴上,我的舌头带着味蕾和口水溶化在她嘴里。

小脆紧紧抓着我的头发、然后是肩膀,我把脸埋入她的乳房,想到恶毒的狗日昆德拉。我插进她温暖的身体时,她猛的抖了一下,象电影上被子弹射中的好人。

毡巴老人在他的回忆录中写到,小米被震得粉碎,然后撒在深山中再也找不回来了。

南京杂种(END)

我生活得挺好,李戈生活得挺好,毡巴生活得也挺好。

李戈还是在忙着公司的事情,我也很卖力,我们是有着正确世界观的青年,我们要改变自己的生活。

我常常在周末的深夜给小脆打电话,每到这个时候,小脆就拿着手机悄悄躲到阳台上,用最小的声音呼吸和说话。我仍然面对南京市儿童医院,那里每天有新的病儿进去,有的活着进去死了出来,有的活着进去活蹦乱跳地出来。夜晚的医院很安静,我就是一边观看这种安静,一边和一个正在提心吊胆的女人打电话。因为我爱她。

毡巴说,南京城里的一切已经结束。一切都在无可挽回地走向庸俗。

我打算去撒泡尿,然后洗手,请原谅我跳跃过很多详细的叙述,因为虽然我还没有老,但是我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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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的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