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歪的鸟世界

A.

今天， 王小歪又无话可说。

于是王小歪说：“我看见太阳升起来又落下去了。 它从东面升起来， 从西面落下
去， 然后又从东面升起来， 然后又从西面落下去。”

“我看见太阳升起来了。” 王小呆说。 “但是现在它没有落下去。”

王小呆说完就消失了， 原来她只是王小歪意识世界里的王小歪。

在王小歪的童年， 王小呆开始成长， 她起先是一个巨大的球， 然后， 随着岁月
的变迁， 她丰硕了起来， 王小呆小鸟破壳。

但是， 但是王小呆并不会飞翔， 她只不过是一直假装自己有翅膀的王小歪罢了。
于是王小呆后来成了一个拥有巨翅的胖子， 王小歪用巨斧把房的一扇墙砍穿了，
从里面救出了王小呆， 那时候她已经不能行走， 王小歪扛着王小呆在路上狂奔着，
太阳把道路晒得象一团延升的火， 王小歪的鞋子被烫穿了， 王小呆请求王小歪将
她遗弃， 因为她只不过是她意识中的一个人罢了， 并且她无所事是， 就象一团狗
粪在幻灭中， 如果将王小歪抛弃， 那么她不过只是变成一副鸟骨， 但是王小歪并
没有听见王小呆的低吟， 在脚掌被烫穿的那一刻她生出了一对驼鸟的爪子。

而今天， 王小歪又无话可说了。

“我不能够解释也不愿意。” 王小歪说。

她掏出一张纸想要写什么， 最好是一个长长的句子， 但是写到一半时王小歪发现
她什么也没有写， 只是写了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

也许有时候你必须要博览全天下的书才能够写出一句你在想说的东西，王小歪。 

“你在干什么， 王小歪。”王小呆说。 “我们只不过是愚人，王小歪， 想变得聪
明吗？ 有些时候变得聪明只是会让我们看起来更傻。” (王小呆)

王小呆又一次在黄昏扑扇了一下她越来越重的......

翅膀。


B.

王小歪曾经的两个奇怪的想法。

1) 如果她现在从楼顶跳下去就可以飞起来。

会飞起来吗？ 噢， 也许有些生活生命就是一场赌博。

大部分时候， 在我们意无反顾的时候， 总是奇迹可以产生的时候。

这其实不过是一个荒缪的想法罢了。

不， 这是一个愚蠢的想法。

王小呆， 我受够你了。

你怎么了， 王小呆。

王小歪就冲了出去， 没有可以阻挡她自己， 除了她自己。 王小歪失事的地方是一
处危楼的残骸， 如果王小歪没有浮起来， 那么就是她已经掉下去了。 如果王小歪
可以浮起来， 那么她一定是踩着一个隐形的轮子， 并且会终其一生地踩着。 因为
她不浮起来或许就会掉下去， 摔碎了。 或者不会。 或者王小呆已经碎了， 因为
是王小呆先王小歪破窗而出，而王小呆是不会死的， 她顶多是一个失去想法的人，
但王小歪不是。 王小歪疯了。

2) 王小歪在不断地奔跑中气化了。

这是可以发生的。
王小歪是从来不会被经验打倒的骗子， 她只是一个仅仅可以欺骗自己的骗子。
但是生命里最大的欺骗是什么？

王小歪无语， 她已经在奔跑中消失了。
但是， 但是这应该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

在平原上， 王小歪的身影永远地消失了。 永远的。 永远的。 永远的。 也许，
王小歪真得气化了。 可是有谁能够相信这一切？ 也许她只不过是掉进一口井里困
死了。 也许仅仅就是这样。 王小呆的影子又数次在王小歪的梦境里浮现。 她拖着
厚重的翅膀， 泪眼汪汪。 王小歪不得不搬来锯子， 她要在冬天前帮助王小呆除去
这个祸害。

这翅膀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 因为它是翅膀。
那么它为什么是翅膀？ 如果它不再拥有翅膀的功能？
因为它是翅膀， 但是它不再是翅膀了。

可是翅膀还是翅膀。
但是， 王小呆， 这样又算什么呢？ 这样的翅膀， 没有任何功能。 放在你的背上，
拖累你一生。

如果没有它就不会飞了。 会掉下去摔碎的。
有时候， 有了它， 更容易摔碎， 摔得更碎。

王小歪的斧子旋在空中了。 它没有落下去。 因为王小歪突然死了。 她举起斧子的
同时就已经变成了一座雕象。

王小歪， 你怎么了？


C.

这， 是王小歪死后的世界。

这个世界还是一样的世界， 它从来就没有被改变过。

王小歪， 她还是一样的。 她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她只不过偶尔是王小呆而以。

她只不过是死了而已。 这只不过是死噢。

死就是把站着的王小歪倒过来。

同时再把世界在王小歪的眼球里扭过来， 变成一样的世界

再把两根砍下的肉块放在这个世界里， 它就萎缩成了两块鸟骨

王小呆说：这曾经是她的翅膀。


作者：王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