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文作为一名变态的短暂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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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晚上七点一刻,晚自习的铃声在十五分钟之前就已经响过了。安文眯着眼蹲在寝室窗前的写字台上,他多少有些衣冠不整。补充地说,除了外面罩了件空荡荡的白大褂以外,他什么都没有穿。

白大褂是他很久以前从化学试验室偷偷搞出来的。原本洁白的颜色已经开始微微有些发黄,沾满了斑斑点点的油渍和污秽。化学教研组起码有一打以上的这种衣服,少了一两件是谁都不会注意的,这一点他很确信。

寝室里没有开灯,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昏暗的路灯,照亮了安文的半边脸。红色的烟头在他的嘴里一明一暗,长长的烟灰吊在前头,几乎除了烟屁外没有剩下什么了。作为一张脸来说它多少有些过于的削瘦。使得一双和脸盘不成比例的大眼睛看上去多少有些神经质。他已经抽了半包“前门”了,不带烟屁的那种。穷的买不起烟的时候,偶尔也用报纸卷茶叶抽。寝室楼里早在六点半就没有人了。走廊里黑洞洞的,连个鬼影都没有。过道尽头的窗户永远是开着的,每天半夜你都可以听见阴风鬼哭狼嚎地穿堂过室。他的寝室正对着厕所的位置,空气里到处弥漫着一股尿骚味和漂白粉混合以后奇怪的气味。

隔着操场,他可以看见教学楼闪烁着的日光灯,惨白惨白的。让人想起手术室。安文有一个做外科大夫的爸爸。小时候他常到爸爸医院去。有一次他放学到办公室去找爸爸,正好碰见一个开放性骨折的中年女工,被车床钆断了左手。他记得很清楚,她被四个男的七手八脚地抬进急诊室,那只可怜的断手顺着伤口的方向垂到一边,可以清楚地看见遮断的骨头尖锐地从粉红色的肌肉里面刺出,只有一小块透明的皮肤还和小臂连接着。殷红的鲜血顺着手臂流了一地,她发出无力而痛苦的呻吟,苍白的脸扭曲着,因为快速的失血而正在开始慢慢变成青紫色。

早春的晚风,充满了潮湿温暖的味道,闻起来都是甜的。他低下头轻轻咳嗽了一下,那长长地烟灰就颤抖地落在了窗台上。他对着那散乱的形状凝视了几秒钟,然后很努力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口痰,慢慢地让它自然地顺着嘴唇之间的缝隙滑落出来。黄色的液体拖着粘稠的尾巴落下,正好盖住了那一坨烟灰的位置。他轻轻叹惜了一声,缓缓地站了起来。已经有些微凉的空气从他的下摆钻进了白大褂的里面,让他感到自己的阴囊一阵的紧缩。他的身体单薄而干瘪,那褂子穿在他的身上未免显得有些夸张。就好象一具套着裹尸布的活尸体。

他转过身,轻轻一跃,就悄不生息地落在了水泥地上。他没有穿鞋,赤脚让他觉得真正地脚踏实地。这是大学里那种标准的寝室,上下铺,八个人拥挤在狭小的空间里。两排双人床的中间留出一条走道供人走动,平时这里总是堆满了臭鞋子和臭袜子,有时候晚上上厕所还经常踢到忘了放回架子上的热水瓶。门是用那种劣质的三夹板拼成的,随便被谁踢一脚都能散架。他站在门前,伸出修长的双手动作缓慢地转动了门把。小时候他们都说安文有一双外科大夫的手,这无疑是得到了他父亲的遗传。可惜除了每天例行的手淫以外,它们再不能给他在这以外任何的逾悦。毫无疑问的,过度的自渎使安文明显露出了衰老和疲惫的迹象。白发早早地就出现在他那一头杂乱油腻的头发里,每天早上他的眼角都会流下绿色的眼屎,嘴角边总是带着白色哈喇子风干以后的痕迹。小时候,幼儿园午睡他总是微睁着双眼,那是一间亮堂的大屋子。阿姨们穿着漂亮的长裙子,顺着被路过的微风轻轻地撩起一角,他蒙蒙胧胧地看见那修长的双腿,中间闭合的地方有一团隐隐约约的黑色。他还记得上小学的时候,自己常常用一面小镜子隔着厕所的阴沟偷窥隔壁女厕所的情形。有一次,那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或许是那天的阳光太强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使她发现了身下正在发生的罪恶。她尖叫起来,把小小的他吓坏了,他把镜子扔进了茅坑,什么也不顾地就夺门而逃。跑了好远,等他躲进教室回头看的时候,那女老师正提着裤腰满脸通红地从厕所里蹩出身来,眼睛里含着愤怒而委屈的泪水,似乎刚刚哭过一场似的。一个还没有发育的孩子居然欺负了一个已经成年的女人,一个在课堂上为人师表的老师。他的内心被那种变形了的快感充满着。初中时,他在学校的澡堂里完成了第一次的手淫。那浑浊的液体伴随着一阵触电似的快感从身体里面欢跃着喷吐出来,那里面有无数肉眼看不见的属于他的生命,混和着全身乳白色的肥皂泡,顺着水槽缓缓地流进了那黑黑的下水道里。他双手支撑着墙壁,在滚热的水流下喘息良久。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但是伴随而来的确又是如此难以抗拒的快感。

是的,他的记忆实在太好了。他清楚地记得每一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记得十四岁那年第一次发现阴茎周围那一圈生长着的黑毛;记得第一次抚摸自己喉结时那种说不出的想要呕吐的感觉;记得每一个因为欲火中烧而无法入眠的夜晚;记得第一次接吻时自己笨拙的双唇被那个女人顶开,她的舌头象刷锅一样把自己里面舔了个遍;记得第一次插入的时候,耳际传来的那一声呻吟。“怎么这么快?”她的眼神里明显带着一种不满和轻蔑。他感到了内心的刺痛,女人女人,这他之前曾经无比渴望得到的东西,现在突然变成了一种仇恨,一种想要报复的欲望在他的胸中象火一样地燃烧了起来。

安文在黑暗的过道里穿行着,冰凉的水泥地使他的脚底板感到阵阵的寒意,并顺着他的双腿一直达到他心脏的位置。他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四周的寂静恰恰使那种剧烈变得更加地明显。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可是没一次他都表现的一样兴奋。他知道,被人发现的危险随时随地包围着他,但是正是因为这种危险所带给他的奋亢比任何的高潮来得都要来得激烈。

一切的开始都在刚进大学的那一个月。那天晚自习的时候一个女生哭哭啼啼地跑进教室,原来是路上遇到了暴露狂。同学们七嘴八舌地安慰着她,谴责着那个该死家伙。他神情猥琐地地站在一边,突然脑子里一个不可抑制地念头抓住了他。是的,为什么他不能!?他要报复,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

安文站在了三层的楼梯口,惨淡的灯光照着他细长的黑影。他面对得是一扇用铁栅栏隔开的门,在那上面的四层和五层,就是女生们的寝室。半夜里常常有人顺着外墙的水落管爬到楼上去会女朋友,有一个哥们还为此摔断了一条腿,但是安文不需要这么干,他有一把早就复制好了的钥匙。

那天他躲在后花园的树丛里,已经很晚了,这是校园里最黑暗的角落,一般地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不会有人到这里来。当然常常有人在此地野合,花丛里用过的避孕套比比皆是。此刻安文下边正套着一个。除了那件白大褂以外,他还是什么都没有穿。他的双眼堑在深陷的颧骨里面,射出充满欲火的光芒。一只手握住下体,缓缓地套弄着,他保持着匀速,一面注意观察着四周,每次他感到快要不行的时候,他就停住手,努力不使自己射出来。突然远处的路灯下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是一个刚刚结束自习的学生。也许是急着回寝室,才走了这条近道。近了,安文已经可以看清她飘动着的长头发,和肩上那只白色的书包。他加快了手上的速度,越来越重,越来越快。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距离越来越近,他忍不住喘息起来,就在她走过身边的时候,安文感到下边一阵的颤抖,一股热流喷射了出来。他迅速地褪下那盛满了自己体液的避孕套,握在手中,轻轻蹦出树丛,站在她的背后,一声不响地撩起自己的下摆,那刚刚喷射过后的下体还依然保持了刚才通红坚挺的形状,“同学!”他轻轻喊了一声。就在她转过头的一刹那,不等她作出任何的反映,迅速地扬起手中湿乎乎的避孕套向她的脸上扔去。那变形的塑胶物带着乳白色的液体,在空中飞过一道漂亮地弧线,“啪”地一声砸在了那姑娘的脸上。她双手捂住脸,发出一声尖利地惨叫,那声音因为过度惊吓而完全走了调。任何一个成年姑娘在一秒种内都会明白那白色粘稠的液体是什么东西。“去死吧,婊子!”他微笑着骂道,然后转过身快速地消失在了黑暗里。伴随着巨大的快感,他可以清晰地听到从背后传来的呕吐声………

“嚓”--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发出一声金属摩擦的锐响。在寂静的黑暗里听起来格外地刺耳。安文感到背脊上麻麻的,仿佛有无数地蚂蚁在蠕动。这样僵持了几秒之后,他用力按下了门锁,“啪”地一声,铁门被打开了,陈旧的铰链发出“吱呀”的怪响。他收起钥匙,侧耳倾听了一下楼下的动静。什么都没有1,于是他放心地迈开步子向前走着,他知道自己现在离开目标已经很近了,那种兴奋感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强烈。“一,二,三,四……”他一扇门一扇门地数着,最后在408的门前,他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验,安文开始一发而不可收拾。在公共汽车上,在教室里,在老师办公室,在寝室的窗前,在电影院。他开始越来越明目张胆,越来无所顾忌。如果说在一开始他还有所害怕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地投入了。他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被抓住的,早晚而以。相反的这种紧张感渐渐地变成了那种无限的快意,他已经收不住手了。

安文推了一下门,是上了锁的。其实他早就知道是这样,所以从容不迫地从口袋里套出一把柔软而有弹性的钢锯,摸索了一下门锁的位置,顺着门缝插了进去,抵住锁舌的位置,轻轻把门往后一拉,手上一使劲,再用力一推。“咔哒”一声,门微微张开了一条缝。他满意地擦了擦手,把钢条放回口袋里,很快速地张望了一下四周,转身闪了进去,敏捷得就象一只猫。

七天前他在日记里写到了林晓冰,一个长头发的漂亮姑娘,每晚让他难以入眠的可怕欲望。但是她现在有了男朋友。这是他决不能容忍的。他不能容忍她的身体被自己以外的男人抢先占用。再着之前他已经成功都偷到了她的内衣,那松软的胸罩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就好象紧贴着她的身体的味道。但为什么她不再在顶楼晒衣服了?为什么每次看到自己她总是低着头匆匆而过。难道她察觉了吗?强烈的想要占有她的欲望充斥着安文的胸膛,“我决定再一次地冒险,”他在日记里这样写到,“我知道这可能是致命而危险的,但是为了爱和仇恨,这值得我去再一次这么做。”

门在背后轻声地关上了。现在,安文已经站在408的房间里面了。右手第二张下铺,他早就摸透了那张床的位置。女生的寝室要干净得多,可以闻到一股香水的味道。他走到跟前,伏下身体,打开床下的柜子。一阵翻箱倒柜之后,除了一盒卫生棉以外,并没有他想要找的东西。安文很失望地站起身,倒在了那张床上。他看见床头上贴着一张男子的照片,很年轻。“那一定是他!”安文满腔嫉火地自言自语。他一把扯下了那张照片,嚓嚓几下撕成碎片。然后他从那盒子掏出一片卫生棉,仔细端详了一阵之后,慢慢地把他放进嘴里,用舌头反复地舔着,直到唾液完全润湿了那片蝶翼状的薄片,他把它紧贴着自己的下面,那里已经勃得很利害。安文把自己的脸埋在枕头里,他不停哈出的热气把枕巾濡湿了。那里充满了那种熟悉的味道,那种从乳罩里散发出来的迷人香气。他温存地闻着那只枕头,仿佛那就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同时一刻也没有停止手在下面的动作。卫生棉网装的表面拥有一种奇特的粗糙感,又因为它主人的特殊身份,让安文感到了从为有过的猥亵和快感。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念头:“为什么不在在那上面射过以后再把它放回到那盒子里去呢?不知不觉地,悄悄地,或许她不会察觉呢!她会再用它吗?这样她最隐秘的地方就会有我的味道,我的生命,我后代的尸体,永远她将不再纯洁,因为那里沾染到了男人精液的气味,腥臭的,呛人的涩味………”

安文陶醉在自己的性幻想里,他没有意识到有一种危险的声音在逐步地接近门口,一个急促地脚步声。他的动作越来越激烈,右手几乎是疯狂地上下套弄着,甚至忍不住发出了低沉地呻吟。

“卡哒卡哒”有钥匙在锁眼里转动地声音。

“不,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我的高潮,为了报复,为了我的爱。这将是前所未有的快感,它就要到来,我知道你就站在门外等待着我,我也要你知道我对你的爱和恨。来吧,进来吧,你这淫妇!伴随我一起,喝下那盛满秽物的金杯。对于你我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即使要面对最严厉地惩罚,我也再所不惜!”

突然间安文发出一声低吼,刹那间花朵绽放了,一切都寂静了。他眼前所有的颜色都消失了,一秒种过后,无边的黑暗里突然出现了一点银色,它闪烁着,以惊人地速度扩张着,向外喷涌着力量,在黑暗的宇宙里画出点点耀眼地弧光,他看见无数地群星正以超光速向着四面八方爆炸开来。

门开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重新睁开眼的时候,他可以感到身下的器官依然红肿着,有温暖的液体顺着指缝流淌下来。他把湿润的手指放进嘴里品尝着,可以感到一丝甜甜的味道。这时候,头顶的日光灯无情地亮了,一个女人,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把银色的钥匙,目瞪口呆地看着床上半裸的男人。

“终于……被你看到了……多美啊……”安文精疲力竭地说出最后一句话,变形的脸上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随后他深深地喘出一口气,一下子无力地瘫软在床上。

一个女人惊恐的尖叫划破了漆黑的夜,久久地飘荡在校园的上空。

作者: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