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鸽子的故事片段参与另一个故事

凌说当一个故事发生的时候另一个故事也在发生。这样我想起了学习《圣经》的那段时间。我要去牧者家中学习，那是市南区的红灯区。而牧者的邻居就是五个各种型号的妓女。那些房间有几个小房间组成，适合人合租。那天晚上算我在内有三只迷途羊等待着牧者来“指引方向”。牧者习惯把学习《圣经》的人叫做“羊”。迷途的羊。一只又一只迷途的羊。这样五个妓女、三个牧者、三只羊共同组成美丽的故事。

凌说当一个故事发生的时候另一个故事也在发生。
明天就要回学校了。日子过得很快。一切的已经发生的或者是要发生的好像都急匆匆的样子。而一些美丽的日子也急匆匆的走了。老妈为我打点一切。当然由于贫穷，老妈只能帮我缝缝补补。她在我的裤子的小洞上贴了一块小花布，很漂亮。像60、70年代农民补丁浪潮中的一员。只是那些农民的补丁没老妈给缝的漂亮。补丁边上的针脚裸露着，像很多小虫子似的。我并不觉得在裤子上贴补丁很难堪，相反我觉得很幸福。小花补丁在裤子上安静的躺着。我因此而感到很幸福。老妈是个爱唠叨的女人，很多时候我会觉得她很烦。但是我很爱她。

在我上学的时候古代史课本上第一页上有一幅彩色的画。母猩猩露着乳房给小猩猩喂奶。当时学古代史的时候我总不时的翻开第一页。在一群猩猩中找到那两只猩猩。她们坐在一棵远古的树下。母猩猩背倚着树干低着头专心的喂那只小猩猩。那时候我的一个梦想就是利用魔法和小猩猩交换一下位置。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这只是一个梦想。

明天就要回学校了。老妈为我打点一切。我则是把一切行装缩减到一个大包内。她把包装的越来越大，我把包缩的越来越小。我家门前有一池水，那时从前的事情。从前那池水是九队老王的，随着老王的衰老，那池水剩的也越来越少。在我出生之前那池水就在那里了。小时候，我和几个小孩子在水边用玉米杆搭一个小棚子。我们躲在里面看雨点落到水上。有时候我们回家拿鱼杆偷偷的钓老王的鱼。老王逮到我们的时候也不用怕。在老王看到我们到来到我们面前有充足的时间逃跑。老王越来越老了。池里的水和鱼也越来越少了。直到现在变成类似沼泽的一片泥水。池里还散落着一些枣树枝。那些枣树枝是老王从镇北面拉回来用来防止别人用网撒鱼而特设的陷阱。

我家在一个小镇上。老爸和爷爷都在镇上住。正是因为它被称为小镇我才喜欢它。我喜欢说我家住在一个小镇上。我家的前面曾经有一池水。我家前面的那条路的旁边曾经种了很多柳树。春天的时候很多人都会爬上那些树去折柳条，然后做哨子。清明的时候，也会有很多人这柳条。人们把柳条插的屋里到处都是，好像能避邪。我家的旁边还有一棵很粗的大槐树。槐花开的时候，附近的小孩子都爬到树上去摘槐花。摘满一竹篮就往家里跑。当天的晚上就可以吃到槐花煎饼。很好吃的。夏天的夜晚人们都跑到那棵大槐树下乘凉。老妈在树下铺一块凉席，然后我就躺在上面。听年长的人讲故事。很多时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我家就在这样的一个小镇上。

我家门前有一池水，那是从前的事情。现在只剩下类似沼泽的一片泥水。几个同乡在那片泥水中乱摸，那样子好像是几个服兵役的大兵在战争年代抚摸一个残疾女人。对于大兵总会有惊喜的。残疾的女人也是女人。几个同乡不时的从水中摸到鱼，然后就会笑嘻嘻的扔到水边的草地上。他们的老婆也笑嘻嘻的捡着自家的鱼，然后放在盆子中。我老叔也混在那一群男人中，他的老婆同样在岸上等着另一条鱼。我老叔就靠这些维持生活。但他生活很自在。夏天的时候他会到镇子北面的河里去逮鱼。冬天下雪的时候，他就带上他的狗在雪地中追兔子。那些兔子不是被狗叼回来就是自己掉到预先设好的陷阱里。每一次把兔子带回家老叔的儿子都会把兔子尾巴拽下来。他的儿子傻乎乎的笑着把兔子尾巴拽下来。他的儿子曾经把一条小尾巴送给我。老叔养了一些纯种狗。一条狗最多的时候能卖上2、3万。他家有一条很健壮的公狗。纯种公狗。这又给他带来一份不菲的收入。很多人牵着自家的母狗去他家。每交配一次，老叔就会净赚三百块。两条狗交配的时候那一些男人和老婶都站在屋檐下看着，直到狗的高潮来到。有时我也会趴在窗子上看一会儿。母狗交配的时候眼神很可怜很无辜的样子，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那一群男人和老婶就在屋檐下说说笑笑，他们的生活很自在。老叔的大头儿子也在。他和他老爸一样有说有笑，和他老爸一样胖乎乎的。而我的老婶却很干瘦的样子，在我的记忆中她一直是很干瘦的样子。

几个同乡在那片泥水中乱摸，老叔也在。鸽子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那些人正集中精力的摸鱼，岸上的人都集中精力的看着摸鱼的人。那个时候几只鸽子已经在我们头上飞了好大一会儿。当有人看到鸽子的时候已经有一只灰色的鸽子落在泥水中。那只鸽子胡乱的扇动着翅膀。老妈是一个很出色的人。她轻而易举的逮到那只鸽子。那只鸽子身上沾了很多泥。那只鸽子只有一条腿。

那只鸽子的死是一瞬间的事。我想把那只鸽子带回家。

我用清水把鸽子身上的泥洗掉。老妈说把鸽子放到屋顶上去吧。屋顶上很暖和。我把鸽子放到屋顶上。那只鸽子总躲着我。

半小时后,我正写着这个故事的初稿.老妈告诉我那只灰色的鸽子还没有飞走.一只腿站在屋顶.它的几个同伴都飞走了。

天就要黑了。

我喜欢鸽子。
前几天我从大姨家解救了一只被宣判死刑但缓期执行的小兔子。那只灰色的小野兔大概刚刚出生一个月。大姨说：太大了，懂事了，喂不活了。我告诉她我想养那只小野兔。
每一天我都从水边拔几棵青草喂兔子。把手伸到小兔的身边，如果它饿了就会舔你的手，弄的手很痒。如果不饿那它就会蹲在一边像老佛爷一样。自己缩着头，弓着身子。那只小野兔在我家呆了六天，老婶说她也喜欢野兔，她想帮我喂两天。当天那只小野兔就在老婶家被那只不知和多少只母狗干过的公狗吃了。
兔子只会用三瓣嘴吃东西。吃东西的时候，它会坐在桌子上，两个小前爪捧在嘴边。小野兔吃东西的时候像一只松鼠。
我想那只纯种的公狗吃完兔子后的眼神一定可怜巴巴的。

我问老爸鸽子为什麽不会飞走。天快黑了。老爸说要等鸽子的羽毛干了。
太阳已经下山了。

老婶和老婶的大头儿子在院里收拾老叔下午摸到的鱼。老婶的儿子用剪刀把鱼的肚子剪开。从鱼的肛门开始朝鱼头的方向剪过去。大约需要三、四刀。很多鱼的肚子中充满黄色的鱼籽。老婶的儿子很娴熟的掏出鱼卵扔给在旁边一直打转的公狗吃。仍是那一只纯种的公狗。鱼的肚子中充满黄色的鱼卵，老婶站在她的儿子旁边满意的看着她的大头儿子。而我在更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切。退后一步：一只腿的鸽子、老婶和她的大头儿子、鱼、纯种公狗。

鸽子在屋顶上一条腿站着。
洗完澡的老叔穿着拖鞋走在院子里。老叔活的很自在。他的家里也有很多鸽子。他说那只瘸腿的鸽子是东邻家的。
房子连成一片。屋顶连成一片。
鸽子是东邻家的。我把鸽子从屋顶上赶回东邻家。
房子既然是连成一片的。为什麽那只鸽子不自己回家呢？

作者：张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