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春天的幻觉

城市里面住着一个我，我的里面住着什么。
——bobby chen

我要纪念一个城市，纪念离开城市的人。当这一切都消失的时候，我怀疑它们并未发生过。我的幻觉像空气一样充满我的生活。让我往往不能分辨某些东西是否真实的存在过，或许只是我的一个幻觉。

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很长时间。我已经失去了对这个城市的感觉。
现在我们姑且叫它S城。我是一年春天来到S城的。在我第一次踏上S城的土地的时候，所有的颜色就从我眼睛里消失了，我看见的一切都是灰色的。灰色的S城，灰色的S城的大楼，灰色的人群。我想，或许真的是我的眼睛有问题。或许，S城本来就是灰色的。我发现有很多东西是不确定的，模糊不清的。我开始变得混乱。

S城的春天刮很大的风。它们呼啸着、喘息着，像野兽一样穿越城市的每一条街道。我喜欢S城的风，因为我看见那风是红色的。它就像城市的血液一样，让一切变得生机勃勃。没有风，城市就是死的。所以我喜欢春天的S城，喜欢春天的S城的风。
每年到春天的时候，我会从久居的房子里走出来。走在S城的每一条街道上。追随红色的风，追随一些即将发生的事情。我无比疯狂的迷恋这个追随的过程。在这个过程里，我开始忘记很多东西。忘记声音，忘记语言，忘记颜色。甚至忘了我的名字。最后剩下来的只是一些幻觉，一些像肥皂泡一样美丽易碎的幻觉。我给自己上了一把锁，但是钥匙不在我手里。这整个事件是一团错综复杂的线。线的一头是我，另一头却是M。我追随着红色的风，沿线行走。于是在若干年后的某一天我遇见了M。我的锁就遇见了它的钥匙。但是我发现我所在的地方竟然是我的房子。原来起点就是终点。M站在镜子前面。M说，我等你很久了。我看见M后面的镜子里没有M的影子。我怀疑这又是我的幻觉。我问M，这一切是真的吗。M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M是红色的，M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
我忽然觉得我很累了。M说，睡吧，我看着你睡。我躺在M红色的臂弯里睡着了。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我，有M，还有S城的风……

M和我手牵着手走在S城的街道上。S城的风肆意的吹起我们的头发。我开始记起很多事情。颜色，声音，还有语言。只是记不起我的名字。我看见S城的墙壁是青绿色的，S城的天空是灰色的，S城的人群是五颜六色的，S城的风没有颜色。我看见M的红头发在我眼前飘啊飘啊。我的双腿毫无知觉的运动着。我的心一下子空了。我感觉我的身体变得很轻，它就要飘起来了，我使劲握着M的手。M的红头发在我眼前飘啊飘啊。
我们手牵着手从早晨走到夜晚。太阳快要落下去的时候，S城的天空变成了红色。我抬起头，看见黑色的鸟群从S城的被分割的天空飞过。我对M说，你看那是什么。M说，是乌鸦。M说，我喜欢乌鸦。M的声音像石头一样砸在我的心里。我的眼睛里只剩下红色的被分割的天空和黑色的鸟群。还有M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轻轻的萦绕。我的身体飘了起来。我和M手牵着手一起奔向虚无缥缈的未来……

我醒过来的时候。太阳的光正好照在我草绿色的被子上，红色的窗帘在风里飘来荡去。马路上汽车的声音隐约的在屋子里回荡，隔壁还传来争吵的声音。
M呢。我站起身，看见床边镜子里M的红袍子。我忽然记起了我的名字。
我叫M。

作者：白白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