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谱

从灵魂深处接触你,我就忘记了你的脸。

至今我仍不能从模糊的印象中提取属于你的五官，无法拼凑你那张完好的脸。并不是你的脸美好，只是相对于记忆中这张空白的脸谱来说，真实的你的脸立体、困顿，更换着凝滞或稚趣的表情。你走了，那张脸就被撕去了，留下空白。才发现原不过是一层皮，一张脸谱。

我们是在人类灵魂火葬场的某一个偏僻角落里相识，便以为那就是全部的精神世界了。早应该知道，那些病不是我们俩特有的疑难杂症，而是全人类的共性、通病，是绝症。我们身上还有着其它的病痛，淤青，伤疤，心律不齐，神经功能紊乱，内分泌失调，缺乏睡眠而造成的生殖力低下……不要因为这个局部的病痛而忽略其它。

如果不是认识了你的脸，也许我们还有空间探索其它的病痛。有些是隐痛，不碰它是不知道疼的。折磨自己，这在我们好像是一件乐事。可是现在由于我见识过你的脸，你的形象曾经具体化过，你所有的癌细胞都由脸谱处被透视清楚，于是不再有可以探索的余地。每一段路，走到尽头都是绝望。这张空白的脸谱，便是树立在终点的墓碑。墓志铭被灰尘掩盖，连拭一拭的兴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