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四个按钮的键盘

　　 ［谨以此献给dummy——唯一鼓励我絮絮叨叨的dummy，嘻嘻］

钟面是一种很枯燥乏味的东西，不知道它自己是不是也这样的认为。在我的电脑前就有这样一只非常令人感到反胃的小闹钟。每天我都会面对着它看半个小时以上，似乎已经慢慢形成了一种宗教狂热式的强迫症，而其余的时间，我基本上是看着眼前的屏幕度过，就像我现在这样。

我每天要做的事情是上网和一个叫做dd的女孩子聊天。如果从佛法的角度来讲，她就是那种无时不刻犯着嗔戒的人，可就是这样，我还是要和她聊天，这似乎已经慢慢也形成了一种宗教狂热式的强迫症。

众所周知，上网这件事情是需要花钱的。因为从事这一活动所消费的物质是逐步递增的。我想我和那只被放在冷水里被慢慢煮熟的青蛙没有什么区别。而上网聊天这件事情是大家也应该是熟悉的，你花费再多的时间在上面也是不会来钱的。于是我就眼见着越来越贫穷了起来。

众所周知，强迫症这件事情是很可怕的。因为我们身边有很多的人都患有不同程度的这种病——且允许我称之为病——我们慢慢的就习惯了，后来也不把它当作一种特别可怕的病症。而事实上，从十字军东征到希特勒的所向披靡，无非都是一种强迫症的泛化——教皇乌尔班二世没事情就总是想着“我的耶路撒冷我的耶路撒冷……”；希特勒一无聊就想着“我们是奥丁神的子嗣我们是奥丁神的子嗣……”，后来终于有一天他们都被自己的想法给逼急了。而我的手指一在键盘上停顿下来就会想着“我的dd我的dd我们是珠联璧合的一对我们是珠联璧合的一对”。

不过机械装置从来是不会考虑我的思想感情的，我猜想如果它们也有想法的话，它们的表情肯定是奸邪的，他们的情绪肯定是不定的，他们的笑声是细微而尖锐的，他们的交流也一定是道路以目而沆瀣一气的。问题慢慢地暴露出来的，但是却不是突然间爆发的，而是舒缓的安静的漠然的发生的。自从A这个按钮被按下却始终不会再有反应的时候开始，我有很多话就不能对dd说了，譬如我从那时起就用“你呵”来代替“你好”了。不过问题不是很大，私有符号的被接收总是会很完全而且很高速。dd从来没有因为我对她的招呼方式发生了变化而责怪我，包括后来E这个按钮坏了我就不能说呵呵而只能说吼吼也一样。或许她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吧，我如此地想着。

有的时候，我的键盘也会因为一些偶发情况而变得突然正常起来，譬如说电闪雷鸣天降暴雨，或者说我不意留下的一两滴口水慢慢渗入了缝隙里……在这些不期而至的情况发生之后，键盘总是很听话的，虽然时间往往只能持续1－2分钟左右，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我会把我所想说的话用最快的速度打出来。等到着数十秒钟过去后，情况就会变得更加的糟糕。

可是我贫穷，没有钱换一个新的键盘。我只有选择象口中含有一颗石子那样的说话。

我养着一只猫，平时我叫它猫猫或者咪咪或者吱吱的。其实叫它什么都是无所谓的，它是一只聋子猫。我每天节衣缩食养着的它的唯一目的就是在这个寒冷的冬季里面，我可以有个恒温的物体，可以踩在脚下，可以搁在肚子上，可以放在我的头顶上，除此之外它一无是处，它的叫声出奇的难听，大概是因为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吧，我如此想着。

最后的那天肯定是我命犯星宿。在那个夜晚我发现我的话语终于枯竭了。关于我的一切，dd都已经知道了，我不知道接下来的一句话可能是什么。我的视线扫过了整个房间，看到了我那个肮脏无比的猫猫，还有那只可怜的闹钟。猫猫在我看它的时候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嘶叫，怪凄厉的；闹钟在我看它的那个瞬间终于结束了走动，安安静静地消停了在那里。在斟酌了一番之后，我终于用断断续续的话语告诉dd说，我有一只很可爱的猫，我也有一只很可爱的闹钟，它们都是我最喜欢的东西。Dd听了很高兴的样子，她拍着手说真想看一看啊真想看一看。我说：h。现在我和她之间用一个h就可以代表“好”的意思了。

我东翻西翻终于找到了一根绳子，就把闹钟绑在了猫的肚子上。然后把猫抱下了楼。我本想和它说，你去吧，去找dd去。可是想到它其实听不见这个世界的任何声音，便一声不吭地往回走了。当我再回头的时候，猫猫或者咪咪或者吱吱，已经消失了，原本由路灯照耀出的那个光圈里面，空空如也。

我再又回到了家里，终于可以告诉自己所有都已经结束了。连键盘也摇了摇头说，嗯，结束了。然后它就彻底地罢了工。我按遍了所有的按钮，只有四个还勉强的给了我一点安慰。我就用那四个按钮在dd的窗口里慢慢地说话……

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
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
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
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
shitshitshitshitshitshitshitshitshitshitshitshitshitshitshitshitshitshitshitshitshit……


作者:缪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