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20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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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向前走时,下起了小雨,镜片上沾满了细密的水珠,万物都在光影里。
昨晚11点钟,乘车去见一个朋友。公交车沿熟悉的线路一直向前走,去年夏天的苍凉记忆一
格一格向我倒退。看,从路旁那个岔道口进去,是两列低矮的平房,他们在我眼里,是经验的
残垣断壁。去年的某个夏夜,11点钟,我带着一个女孩,在其中一间小饭店里,要了一碗这一
生中最为简陋的过桥米线。在用到一半的时候,收到一个朋友从南方某座城市打来的传呼。我
在路边回了电话,告诉朋友我已经从学校走掉了,现在在另一个城市,没有工作,下午去车站
接了一个朋友,现在正在给她找住的地方,不知能不能找到……那时,我的心不象现在,停留
在意识腔体的最底层,它只是弥散在昏黄灯光下不分明的空气里。
睫毛承受了难以承受的重量。
此刻,我收缩在坚硬平滑的车窗后,注视着窗外的某片树林,又很快地经过它,我一再凭吊
曾经到达的那些方向和角色,在时间走廊的入口留连不去(不能预知它的下一次开放)。天地
辽阔,只是我的地理图景不与它重叠。我是包含在夜色中的最大的秘密。

我经过无数时代橱窗的入口,或者你转过经验的弯道,走在另一条路上。

季节的更替等于时代梦境的绽放和凋谢,因为我看到情绪纯粹的背光面和受光面,在这条不
足300米的街道上相互呈现。

你迎面而来,或者朝相反的方向离我远去,都是偶然的。
每一个人的前方,是由自己掌舵的吗?
你的舵手,是隐匿在遥远的前方,还是出现在身后?

路旁有一个行乞的女人,怀抱一个熟睡的小孩,躺倒在街沿上,身上覆着破旧的衣被,
再距离他们100米的地方,有另一个行乞的女人,抱着两个小孩。
在经过第二个女人和小孩的时候,人们本不浓厚的怜悯继而被以加速度摊薄。两处投射过来
的影象,被心灵四周的墙反射回原处。两面探照意外的镜子在空气中相遇。镜子映照出空白的
镜面。行乞的女人仍然抱着一个或两个小孩,停滞在没有感知和没有意义的存在。
路过者重新进入社会教育的课堂,教材的篇幅覆盖在事实的真相上。他们首先阅读“行人须
知”一章,然后透明而无阻碍地穿越真相,走到街的另一头去。

作者:more7


去厦门的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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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市,在乡村,我们与他人隔离的废墟随时浮现。我们是自己河道的开掘者,鲜红的血液
有时也会流向其它领域。虚拟的交通止步于坚硬的阀门,,虽然你已能听到另一侧显著的拍打。因为一旦进入那一端的河道,两条相互陌生的河流即使在暗夜里也醒着,它们之间的对视,迷惑,接触,逃离将使世界的目的与个人的目的纠结,并丧失各自发展的可能。

在黄昏的列车上,我听到一首关于旷野的歌,却只能看到逼近的平房。稍远一点的是楼房,
楼房背后有其它楼房的片断,以及不再静默于童年图画中的巨大的烟囱。
视野里如此拥挤和冲撞,然而是什么呢,正在被失去?

你和你的爱人住在路旁一张床白色的床罩里,有军队在那条路上跑步集合。床被搬到路另一
侧的河岸边缘,继而被两个孩童推入污浊的河水里。他们也跳入河中快乐地嬉戏。你大叫,却无法下到河里,思 孩童何以有如此巨大的能量从河岸一跃而下。
你沿着河岸的阶梯进入河水。你张皇地打捞你们的收藏,你们的历史记载。你的头顶上方,
飘飞着无数半明半昧的烟花。然后你向下沉去,在温暖的黑暗的水中被一只有力的手托住,你看到你的视野被染成黑色,你的身体分辨出你的意志,终于静止下来。

作者:more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