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障姑娘杨泱泱·洪武热气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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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泱泱,能,看见,什么,越过,那扇,无力的窗子,看见了,悲伤,连美,和,哲学性,都找不到;保持,这种,断续思维,直至,千秋万代。

当被规范在贫瘠虚无的四壁中,你还能进行什么消遣。当你的躯体不动,平静地坐着,分不清是否已死,我对你还有什么可写。

杨泱泱从一个明亮的早晨开始坐。不站立,不爬行,不笑,不,什么也不。就只是坐,并且用那种坐姿:被贴墙,双腿朝前伸直,手掌垂放在大腿表面,十根手指沿着肚皮的切线屈了起来。日光聚集的地方,那里,窗角上,正开出一朵赤道上的野花,花瓣都皱了。杨泱泱的上嘴唇正中存在着一座高耸的双峰山,下嘴唇是凝固不动的暗红色大湖。黑暗从张开的唇间流溢出来。进入那个黑暗,一头栽进去,穿越智障者的喉管、食道;穿越胃袋和束成一捆的肠子,在阑尾里停下。洪武热气球发生了。

洪武热气球

洪武热气球先是从一无所有的地平线后面升起,像松鼠似地打了个旋转,然后顺风飘向赤道。或者任何一个未知的地方。这是洪武年间波斯人的一个魔法,漂洋过海,飘过了时间,也许从来没有停留过。球面上一只黑的大眼,六百三十三年来永远鲜亮、怒不可赦。

目的

杨泱泱开始玩手指。先让右手食指同左手食指勾搭在一起,然后左手食指沿顺时针方向兜到拇指上方会合右手拇指。如此反复。六百三十年前散布全国各地的智障者在每一条石板街上进行这个私人的游戏,专心致志,两颗眼珠快要胶合成一颗。智障者玩这个,不用下田里劳作,不用去盐场上工,脖子上套着巨型西朝大饼,走来走去,或者全然不动。应天府、襄阳、成都和颍州,智障者成为了水潮,滚圆的饼面上布满了五彩斑斓的苍蝇和它们生的蛋。所有这些在杨泱泱的眼珠上反映出来。那双眼睛比海底还空洞。

三个波斯人在泉州的崖壁上埋了一只热气球,然后坐着大鲤鱼回了家。洪武年间它被挖出来,当作一头软皮怪物挂在六胜塔顶端。三个月之后它吃饱了海风,自己鼓起来逃跑了。直到有一天匆忙掠过了小白屋。

杨泱泱的心里,那块柔软的、开满了苔鲜的地皮,已经不懂得惊讶。她猜想那群众多的洪武智障者之中有两个是她的祖先,在交配的过程中依然做着手指的游戏,高潮渐至依然面无表情。他俩脖子上套着大饼,像两朵根茎绞缠在一起的白色喇叭花,在荒芜人烟的野地,或者凝固成块的泥淖边机械地抖动,眼睛不看彼此。然而是什么促使他们作如此龌龊的苟合。当智障者的潮水经过他们,淹没他们,那两个祖先依然面不改色,运动着,直至千秋万代。

随着一个明亮早晨的降临,杨泱泱就开始坐着。她坐是为了等。等是为了

作者: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