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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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与虚构不恰当的结合

这个短语并不恰当,但我当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它。

我已经几个月没离开过深圳了,这意味着我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变成了一个傻子-确切地说,一个孤陋寡闻的人。

秋风吹起的时候,我准备重新自闭以便成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对人民有用的人和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可残酷而美好的现实却不给我任何机会,于是我又一次投入了茫茫的人海。

我和朋友们徜徉于深圳的大街小巷,在金威、青岛和舒波乐的泡沫中怀疑并浪费生命,在各种人声鼎沸的场合当众表现自己的能量,我们深知这样做的可笑与无奈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有一天,湛蓝的天空让我的思乡情绪暂时跃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当我第二次看到太阳附近的月亮时,我知道我该有一次离开了。

准高36次载着我对这个城市长达四个半月的积怨向西北方向缓慢而坚定地轰鸣前进,车上有进步的知识青年、无聊的杂货店业主和道貌岸然的我,我们同在一片车厢下,享受着夹杂皮革味的冷气并互致问候。

我们无法明确此行的目的所在,只是,我的确需要一次离开,仅此而已。

窗外是顺理成章的绿色,一种矫柔造作的环保意识油然而生。

我们放声歌唱祖国的伟大并诅咒自己的渺小,当个人的私欲膨胀到敢和人民叫板时他面临的主要问题就是行动的苍白。

“既然生活没亏待你,你干嘛要和它过不去呢?”我恶狠狠地咀嚼着康师傅。

我没有找到答案,而且广州近在眼前,虚构的水泥逐渐清晰,我笑了。

一干人马迅速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我们沿广州东站鱼贯而出,进入腹地。

我们行走着,臆想中的现实与现实中的臆想不断发生碰撞,溅出的火星几乎烧着了眉毛,我们什么都不是,连旅游者都不是。

在坚定了作为一条狗四处觅屎的信心之后,我们的步伐明显放慢,广州正在由晴朗变得更晴朗。

在中信广场豪华无当的大厅边缘踩着名贵的大理石撒尿是极其恐怖的,你必须对准并一次成功,否则晶莹透明的尿液会像小女孩手里的火柴一样四溅。对此我不知所措。

太阳像奶牛一样舔着我,我们开始购买大量的王老吉系列产品并陷入对熬博真诚而虚伪地等待。

盘古的熬博是我们大家的朋友,换句话说他等同于玛丽莲.梦露,只是体毛过于发达。

当破败的街景一一展现,我的心情也逐渐好转,至少我见到了杂货店。

我们漫无目的、天马行空地互相交谈,把自己所有的隐私用香口胶包裹然后抛向对方,彼此以暧昧为荣。

熬博依旧没有出现,我想他一定在某处等一班永远晚点的公共汽车。

我们都是没有耐心的人,我们的口号就是自私自利,基于如上理由我们决定暂时抛开眼前的一切到海印旧货市场去寻觅过时的温存。

的士司机显然是在玩我们,我们在他的眼里不过是几个外地人-可怜的外地人!我同情他们就像同情我们自己。

海印是我们此行的第一个遭遇,每次遭遇我必须破财-这里头没什么奥妙可言,唯一的困惑是当你掏钱时一般会发现它们不翼而飞,这时你就会怀念像祖母假牙般干瘪古老的计划经济-那时多好啊,大家都没钱...

打口碟市场是小资情调颇浓的地方,小贩们会一边用养得很长的小拇指甲抠玻璃纸一边从嘴里蹦出诸如The Prodigy没货化学兄弟一息尚存如果你真喜欢我这还有很多Techno的你要不要啊买多两张嘛...

我手里满载而脑子空空荡荡,我想我是在炫耀,我们在头上插了很多孔雀羽毛,我们不知道它们原来是长在屁股上的。

天气热得非常暧昧,这使我产生了自然而然的非分之想,我热爱身边的女孩尤其是她们不穿衣服的时候。

我是如此热爱生活,尽管我们的生活不时散发出尼龙袜子的恶臭但我们必须活着。

秋天是冷静的季节可我无法平静,我们是豪猪互相挤在一起取暖彼此肯定要被刺伤但我们必须如此。(此言取自“病孩子”网站)

入夜的广州让我浮想联翩,我极力设想自己是一块昂贵的上等垃圾在等一辆永远不会开来的劳斯莱斯。

但最终我们还是来到大排挡,在油腻的塑料台布上留下自己青春的手印、肘印以及富含脂肪的唾沫。

是的,广州近在眼前,可我在哪?此行的真正目的就在于它没有任何目的,不管是Face Club的大麻和妓女的媚笑,还是解放大酒店13楼登记处谨小慎微的服务员,亦或是邹莉忧郁的眼睛和田婧慧的笑容都让我不知所终,我在黎明的鱼肚白中懵然睡去...


1999/10/26
5:01 PM

PUNKF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