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宣布：今年流行平胸

彭希曦

1．    我13岁穿喇叭裤，17岁长发披肩，23岁扎起了马尾巴辫，26岁秃瓢一个，31岁剃了个朋克头，我是不是也够前卫的？求求你，别笑话我了。

2．    我要有机会在北京"前卫"一把，没准儿也成文化名流了。

3．不能。我不能说一个农民很土气，不能说一个女记者很洋气，不能说一个有钱人很和气，也不能说一个"前卫艺术家"很有才气。

4．《巨人传》问世的时候可是本通俗小说啊，我四百年后读到它，仍然觉得自己老朽得不成体统。

5．你明白我的意思：前卫不是一时的哗众取宠，而是永久的新鲜生动。

6．北京朋克？我怎么越看越像一群前清遗少。

7．说起烹调，没有谁比我更勇于创新的了。我独自享用自制的佳肴，曾三次呕吐不止。听听我的忠告吧，有些东西是不能搁在一块儿煮的。

8．媚姐，我们多年未见，你看照片都要戴花镜了，可我觉得你还是那么年轻美丽。

9．我没有敌人。我知道无论歹徒和著名作家如何欺行霸市，都不能侵害我的母语。

10．别跟我谈什么实验、前卫、另类、先锋、牛逼，说点实在的吧，我现在和你们一样，只对名利感兴趣。

11．有头蠢驴对我说："我开始搞观念摄影啦。"我能说什么呢？我知道他连个像样的颗粒都拍不出来。

12．不要怪我疑心太重，其实我是非常乐意上当受骗的；只不过，你要表演得前卫一些，多少要有些新意，别让我一眼看出破碇来。

13．我独坐在"Moon House"酒吧撰写名言的时候，老板并没有给我频频送酒，更没有女崇拜者前来骚挠，哀求我在她屁股上签个名什么的。我是越来越写不下去了。

14．说你是堆屎吧，你还挺有名的，说你是个他妈名人吧，你还的确没臭到哪儿去。唉，我该怎么说你呢？--谨以此条献给我的朋友、地下前卫行为艺术家丫丫丫。

15．聪明人太多了，太多了，多如驴毛，逼得我无处藏身，逼得我只好把愚蠢发扬光大。

16．唱着唱着，那位不女不男的摇滚红歌星突然扒光上身，抓住麦克风大声叫嚷："我宣布：今年流行平胸！"

17．我身上存活着一个疯子、一个白痴和一个庸人；在别人看来，我作为白痴的一面最为明显，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我宁愿自己更像个庸人，要不干脆就像个前卫人士。

18．一旦有什么杂种在你面前冒充前卫，捂紧你的钱包！

19．前卫是无可奈何的质朴。贝克特、卡夫卡、杜尚、波依斯、杜拉、甚至安迪·沃霍尔、柯特·科本，都是。彭希曦说不定也是。

20．春天比冬天前卫？大腿比脖子前卫？川菜比湘菜前卫？你嫂子比你姥姥前卫？窗帘比马桶前卫？影视明星比三陪女郎前卫？北京比石家庄前卫？你的前卫比我的落伍前卫？王菲比魏敏芝前卫？鞋带比鞋垫前卫？土豆比茄子前卫？乱了乱了，别说了，别说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2001．5．12
五道口大排档

作者：彭希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