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跳舞
买了新鲜的柠檬做柠檬红茶的时候,我看见夕阳将我长长的影子投在对面的白色墙面上,划出孤独优美的弧线。自制的柠檬红茶很酸,酸得我直想咬舌头。我拿着杯子站在6楼的阳台上,风很大,鼓起我的毛衣。对面大一的孩子在发短信,楼下有女孩子打羽毛球。我说,我想找个人陪我喝下它。我说,我找不到那个人。
可是亲爱的,我不说寂寞。
纷乱的世界。我用隔岸的眼神看着他们呼啦啦的来又呼啦啦的走,还有那些最终作鸟兽散的没有结局的结局。痛过之后,就不痛了。爱过之后,也就不再爱了。对这日益面目全非的生活,你我还能抱有怎样的期待。一切如此简单,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Just so so。我说,我想找个人跟我肩并肩,陪我看看这个落寞的人间。我说,我找不到那个人。
可是亲爱的,我不说寂寞。
一个疯狂的下午。购物。曼秀雷敦的lips,red earth的指甲油,银楼里漂亮的925银耳环和尾戒。看荷包渐渐瘪下去,轻飘飘的感觉慢慢浮上来。
酒吧里那些女子莺莺燕燕的唱,我爱上一道疤痕,我爱的比宠物还天真,我只爱陌生人,我只爱陌生人。男人兽一般的眼神在黑暗中闪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从头到脚。他看见她盯着他看,而当他终于走去来说hi的时候,她只说了bye。一秒钟的相遇,然后擦肩而过。她付了酒钱,摇摇晃晃的离开。她走到无人的巷子里平静的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在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的洗手间里,她往脸上扑冰冷的水,化了淡妆。然后向笑容灿烂的服务生要一杯热豆浆。一切如此熟练。
哦别介意这只是个插曲,一坛死水中的微澜。像某个不可知的变故,横亘在命运的断层里。毕竟可以预知的惊喜不能称为惊喜,可所有可以并且值得等待的惊喜都不是好事。这是我一直以为的。是的抱歉,请原谅我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是的,我总是这样控制不住自己,有时节制的不可理喻,有时又失控的一塌糊涂,活象个神神叨叨的老太太。那么好吧,让我们再次回到主题中来。
SUEDE的北京演唱会听说有些冷场。这个LIVE让等待者期望的太久,无端的消磨掉无可挽回的激情,大家好象都不怎么买变回好孩子的BRETT的帐了。那个吸毒者的声音一度曾使我们那么迷醉,可现在他以一个界于阳光大男孩和成熟老男人之间的半颓形象出现在制作精良的MV里面,明显压抑着他的眼神,牺牲着他曾经引以为豪的一切。我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耻辱的妥协。
听PC里面的MP3,只爱陌生人。另一个版本,张亚东的版本。还有那首背景出现小孩子嬉戏声音的春光,在这样一个没有春光只有雨的春天的下午,他一遍遍唱着。别说,别说我心太冷酷,不能把你安慰。不能,不能,不能,你会给我安慰,给我安慰。别说,别说不现实的爱,怎能把我伤害。不能,不能,不能,就算只是自我伤害,自我伤害。我不知道如何形容他的声音,有一次在电视上看见他,那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长头发,黑色的,(这样很好,我不喜欢那些染成花花绿绿的鸡毛),很瘦,神经质的说话。我喜欢他的样子,我知道听他的声音我是能写下东西的。
相同的梦魇。镜头不停的切换,一个动作被重复了百次千次还是那个动作么。出门前透过磨砂玻璃窗看见一个人的头顶飘过去,再打开门看,长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昏黄的白枳灯在高处荡来荡去,模糊的影子在脚下忽长忽短。仿佛一部电影的最后一幕,等待屏幕上打出THE END的字样。一个有悬念意味的结局。
然后电影结束了,人也就散了。
开学买的SOBRANIE空了一半,渐渐成为习惯,右手食指上也有了淡淡的烟草味。抽烟的时候听畿米CD里的一首JAZZ。忽然就想起春光乍泄里张国荣和梁朝伟在小厨房跳舞的那个画面,背景音乐似乎也是一首古老的JAZZ。暧昧的隔壁住着温情,狭小的厨房里张国荣耐心的教梁朝伟的舞步,戏谑梁愚笨僵硬的肢体时关怀的目光。直到梁朝伟一个人在天亮前拿一瓶酒开车去找那条瀑布。
橱柜里有一瓶没开封干红,因为忘记带开瓶器。我把音响开到最大,我想象着自己左手拿着酒瓶右手夹着烟穿漂亮的绉丝裙子在房间里独舞的情形。我原地转了个圈。
是的亲爱的,我不说寂寞。
我只是有时跳舞。
作者:丝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