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的出走、身体的破产及其他
偶尔还是会思考一些事情。譬如我的思想、我的生活、我的老鼠等等。是我杀死了我的思想,还是我的思想亵渎了我;是我欺骗了生活,还是生活出卖了我;是我背叛了我的老鼠,还是我的老鼠放弃了我。我一直在考虑着这些无聊的问题。总之,我的思想仍然泛着绿光;总之,我的生活仍然是死气沉沉;总之,我的老鼠仍然没有回来;总之,一切都如我所料到的那样,没什么结果。
关于老鼠,我不想说什么。它的出走,在后来想想也应该是必然的。它是忙碌的,我也是忙碌的。它的忙碌,是为了阻止牙齿过长和填饱肚子。而我的忙碌,只是为了找到某一个前者的某一个脚印,从而能踏上去继续走自己的路。它选择离开我,可能是因为它明白过分依赖得到的只是失望。所庆幸的是,刚好我也明白这样的道理。但出于它的单纯,它很干脆的离开了我。它没有想太多的问题,它也想不到太多的问题。而我,依旧依赖着这这个脚印,走着所谓的自己的路。父母因为痛恨我对他们的看法不屑,所以骂我没出息,不务正业。女朋友因为我没出息,不务正业,所以离开我。也因为这些,每次对别人解释的时候我总说:“老鼠?出走了。女朋友?也出走了。”让人心里很舒服的解释。
排风扇在转,随着叽叽嘎嘎的声音,带走一些烟和尘土。我就这么看着吐出的烟圈被气流裹散,然后再吐出一个。整整半盒烟,我没有吸进半口。烟在空气中的扭曲,是一副很抽象的、而且动感的图画,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毕加索。我没有见过他,哪怕是一副画像或照片,但我觉得我知道他长的什么样子。干枯的脸,干枯的胸脯,干枯的腿,全身都好象过分蒸发了的样子。而且他一直是裂开很失败的嘴笑,就好象吸毒者看见4号时的那种表情。这时我又不由的想起母亲总对我说的话:“看你那样子,是不是抽大烟呢?”然后就捋起我的袖子仔细检查我的胳膊,看有没有注射过的针眼。其实她一点常识也没有,她不知道抽大烟其实是并不需要静脉注射的。但她每次仍旧都这么做,好象一个正直的护士每天都要坚持给她的病人做检查一样。对此我很感激,也烦透了。她不信任我,从思想到行为,一切都不信任。而这一切,也都因为她很朴实。她总认为我应该在大学毕业后继续续本、考研,然后找一个效益不错的国营厂家安顿下来。我和她争论过,但都会被她最后一句话顶回来:“别以为上了两年学就看不起我了,再怎么着我也是你妈。”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哑口无言。跟父母吵架或者争论,根本就是一种极其愚蠢的行为。
我现在很少照镜子了,因为它过于诚实。我总能在我的眼睛里找到一条条血丝,数量和我熬夜的次数差不多。去医院检查过了,医生很差异的把检验报告递给我,然后语重心长的说:“保养一下吧。”我没看检验结果,我大致能想到上边写着什么,无非就是一些骗取医药费的东西。我了解的,身体大概已经腐烂了一半,而另一半仍是崭新的,因为我很懂得节约。我总在对身体说对不起,而身体也总在对我说没关系,然后我们就对视着哈哈傻笑。镜子,就是这么诚实。
我现在仍然整天在店里泡着,虽然我很想结束这一切,但我仍然走着自己的路。亲戚们都说我很叛逆,很消极。朋友们总说我很独立,很轻狂。对这一切我感到很满意,我喜欢这样引人注目,不管他们的目光是好的还是坏的。而就在这个时候,身体却向我宣告破产,不能再支付我的胡作非为。看来我的颓废是对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过分预支的结果。老鼠离开了,去走它自己的路,因为它是健康的。我也离开了,也在走自己的路,但只是因为我可能病态的思想。其实老鼠比我明智,它名字自己的本钱,而我一直是盲目的。
我可能一直在欺骗自己,就象一个朋友说过的那样。“我成功的杀死自己……”。是的,我成功的杀死了自己思想和身体,而且目击了谋杀的全过程。有一种毁灭时的快感,就好象自虐狂一点一点用针刺入皮肤的感觉。我现在总做梦,梦见手术台,可能那才真的是我的归宿。
作者:手术台上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