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七点,我在一阵
call台的Morning call的服务中痛苦的睁开眼睛。头浑浑沉沉,昨夜的酒精还粘在我脑膜的意识层上。
这个城市分泌出来的腐烂绝望的气息已经从我的窗帘的缝隙中渗透进来,我静静的呼吸,我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被这个城市谋杀掉。
我望着另人心悸的白色天花板五分钟后,我知道自己该起床了。
我在床头柜上摸着一盒七星香烟,点燃了它。我站起身来夹着烟走上阳台猛吸了几口,理清清晨的无头无尾的思绪,顺便看了看我的水仙花。
我像一个机器人般完成着每天早上的程序,刷牙,洗脸,整理头发,再吃了两片面包,喝一杯牛奶。然后从衣橱里挑了一件艾捷平方的灰色棉制衬衣,和一条深蓝色的
Lee 的牛仔裤,在门口换上我的JACK PURCELL帆布鞋。每天在我下楼的时候,都能遇见一个长发,紫唇,吊带裙的女人,拎着
FION的包,走上楼。每次我在阴暗的楼梯里,都与她擦肩而过,可以清楚的闻到她身上
“毒药”香水的味道,隐约还可以看见她日渐苍老的脸上的粉屑和皮屑。
她的眼神是空洞的,里面只有绝望的灰烬。
我快速的跑下楼梯,我得赶在阳光照在我身上之前,走上那条街。我异常的惧怕阳光,对我来说,阳光好像是某种野兽,会把我撕得体无完肤。
还好我走的那条街上,清晨的阳光永远照不到,因为它是在鳞次栉比的高大水泥建筑物的狭窄通道中,只有穿梭而过的冷风。
街道上已经有不少行人,喧闹而宁静。
渗着寒意的空气,无比糜烂;没有太阳的天空,纯净而天真。
这时,总有那个推童车的妇人向我走来,满眼死灰的光芒。
和她擦肩而过,疑惑而小心的看她一眼,她却哀怨的回望着我,让我不知所措。
我飞快的逃走,还在想,童车里一定有她刚刚死去的孩子。
隐隐传来儿时的歌谣:一闪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洒水车哼着这古老的歌谣,缓缓奔向没有尽头的远方。
喧闹而宁静的街道,歌谣温暖的我却想流泪,但是我不会,在这个城市里,我已失去了眼泪。
这时候我没有思想,也没有烦恼,单纯的象路边任何一棵行走的树。
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和着半导体里不知源于何地的戏曲,似乎是一个愤怒的老生在声嘶力竭。
望过去却发现一个老人和他满头令人眩目的白发,像冬日黑夜里的雪。
如此触目惊心的白,我似傻瓜般盯着不肯移开视线。
他雪样的头发上跟着脚步起伏,我却看不出他的一丝秘密。
他浑浊的眼睛也来看独行在清晨同样奇异的我。
我想,我把自己包装的很严密,他应该同样看不到我的秘密。
“你听听,这还是什么戏剧……”
我无语作答,回报一个白痴般的微笑。
“你去上班?”
再次微笑。
这是一个同样寂寞的灵魂,漂泊在清晨的街头,想让陌生人来温暖自己。
我想,等我的头发和他的一样如雪时,会不会和他一样寂寞呢?我想不会,因为我会死得很早。
到了一个路口,我转向另一个方向。
这时候,太阳快要照过来了。
我碎步地跑了起来,在阳光射在我身上的前一秒,冲进阴郁的办公楼,隐没在清晨的黑暗里。
作者:小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