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　

　

　
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九点。
——还回来吗？
——你说呢？
……
——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九点。
——还回来吗？
——……外面叫着的是什么鸟？
——不知道，这种叫声倒好象听过的，小时侯在乡间，林子里夜游的恶鸟，也有这样叫的，不过……
——这种叫声我倒经常听到。哦，不是经常，但印象很深。一次我从家里逃出来，远远的听见这叫声，便跑去找它——可是始终没有找到，虽然它一直叫着，但那叫声一直飘渺，总是离我很远。我想那鸟是栖在一棵绝高的树上，从那树上往下看着我呢——那叫声倒一直响在我耳边了。
——呵呵，你跟鸟叫还有这样的故事么？
——是啊，算小女人的多愁善感？
——我能理解，我也有这样的时候呵，白日里很坚强的人，夜里卸了防卫，便也脆弱起来。我常坐在那边的窗台上喝酒，有一夜借着月光看一篇小说，竟然想哭。第二天再看，那小说却并不见佳。
——是，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容易被感动些，你刚才说到月亮，今天晚上竟然没有。
——应该有的，昨晚的月色就很好，我喝酒的时候分明可以借着月光看见底下小巷子里坐着的那人，他身边也放着瓶子，里面不知是水是酒。
——可能这个季节月亮出来的特别晚些？我以前夜里倒没有注意过的。
——昨天晚上是在……抱歉，酒喝多了一想问题只会头疼，想不起什么来。
——怪不得很多人都喜欢喝酒，原来喝了酒回忆过去是要困难些。
——但半夜里酒醒的时候，月亮照在床上，你会孤独得特别厉害，想得特别多，头也分外疼些。
——恩，除非真的有“醉生梦死”酒，喝了忘记一切。
——我经常在想，如果真有可以遗忘的酒放在我面前，我会不会喝？白天我想我不会，过去的种种，有我要忘记的，更有我留恋的，但每个酒醒无梦的夜里，我都接着喝酒。
——昨天晚上你和巷子里那人对饮？
——昨天半夜里醒的时候，他已提了瓶子在走，他也是个很瘦削的人，后半夜的月亮照着，他的影子更见得长，长长铺在巷子里。我当然不认识他，也早以习惯这样的寂寥，但看着他走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冷清的快要让我疯了。
——你看！窗前的不是月亮么？
——真的，现在才出来。
——可能就是在你刚才说酒的时候。
——我们刚才是不是在等他出来？
——好象是的。
——那我们岂不是已经等到了？
——好象也是的。
……
——说实话我是第一次在这窗前等月亮出来。
——我也觉得，好象它出来了就会很好，我们就会多一个共度长夜的朋友。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一部电影的台词？
——怎么说的？
——……你怎么时候走？
——不说这个好吗？夜还长。
——不走行不行？
——我知道了，不走你养我啊？
——好啊我养你。
——我也想起一句电影台词。
……
——如果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
——外面那只鸟什么时候不叫的？

作者:小李匪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