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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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那些失去了的但是令我非常想念的朋友

我是在一个很温暖的早晨知道她死去的消息的。那时候我在吃她送给我的杏仁巧克力,腻腻滑滑的含在嘴里,手指上有巧克力的融化的甜蜜的痕迹。我突然想起她,于是给她打了个电话。“喂,D在吗?”

她的妈妈一阵安静,然后是暴风雨般的哭泣。你知道吗?她死了。

我记得那天我的呼机上显示的是14-21度,多么温暖的天气。但是我却狠狠的打了个寒颤。我放下电话,尽管她的妈妈一直在泣不成声的想向我描述她死去的前因后果或者是她死时说的遗言。我还是放下电话,那边应该是一片忙音。

早该死了D,你活着都在浪费资源你。

我转身去自己的卧室,我只是感到很累。吐掉嘴里的巧克力,我冰凉的象蛇一样躲进被窝里,不想让任何人叫醒我这所谓的冬眠。



D是我的好朋友。

这个老套的句子是描述友谊不可缺少的表示。如果按时间算的话,我们还留在点头之交的份上。但是幸好D那天把她喜欢班上最漂亮的男生的事情告诉了我。我们站在教室门外那个走廊的尽头。她说,你知道吗?苏喜欢Y,我很伤心。

我解释说不会的。因为Y是很俗的女人,除了有时候会在适时给我些安慰我甚至想不出她的其他优点。多年后,我做梦梦到我最好的朋友D当着我的面对Y说:“她这个女人就知道哭。”时,我发现自己真的哭了。原来我们之间的感情不需要介质,不需要我给D买她喜欢的烟,她喜欢的红茶,她喜欢的鞋子或者是书,我们照样会很好。

我们崇尚美食。在高中的时候,我们会骑着很破的自行车在小城市里穿行寻找传言中味道异常好的油炸食品。虽然现在求我吃那些东西我都没什么可能会去碰,但是我知道D有很多和我不一样。她会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过去史。历史再好也没用。但我的历史一向比她好。我知道她在历史课的大部分时间是在给书上的人物添画胡子眼镜什么的小学生玩的游戏,然后到处炫耀。自顾自的哈哈大笑。或者是在看低俗的言情小说,一本接一本,没有绝对厌倦的时刻。数学课她听话的窝在靠墙壁的位子上不吵我安静的看着书。

无聊的女人。

我永远没办法在和她坐在一起的时候认真的上数学课。大学的课上,同样的靠墙壁的位子上,沐在阳光下的我们懒懒的打着哈欠,我偶尔抬起头看一眼黑板上的公式,但是心思完全不在那里。D在津津有味的告诉我她对我班上的那个具有典型气质的女孩的印象。其实那女的只是个还没发育成熟的三姑六婆。D后来马上知道了,她对我撇撇嘴,说,恶心。

呵呵。

D的智商不是很高,虽然她一直在强调智商只反映人全部聪明的一部分,但是我宁愿相信她只是个动物性情很浓的,没什么大脑但是玩性很大的小朋友。她刚来我寝室在门口一探一探,问我在不在。我看到了,不知所措的表情,她很累,而且她饿了。

我们拥抱亲吻。有众多的人说我们的情感嗜好有异于常人。无所谓。我们很开心,在亲吻彼此干裂的嘴唇的时候。

我爱我亲爱的D。我看过她的生命线,一条很完美的弧线,但在关键一处却分开了,断了。事业线也一样。她很重的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问,以后如果我没饭吃你会不会给我点吃的。我说会,而且让你吃的很好。她得意的笑,然后得尺进丈的再问,有温暖的被子吗?有的。那我要水鸟被好吗?

我倒吸一口气,好的。她HOHO的笑。她常有异常得意的时候,露出整齐的牙齿笑的很猖狂。

D喜欢那些看起来很安静的男孩子,相信谎言,相信现实的背后都是些@#$%&*的东西,所以她沉醉一些很虚的东西,自娱自乐乐此不疲。

“告诉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永恒的东西?”

“我们的友谊好不好?”



我被客厅里的音乐吵醒,枕头上一片濡湿。

第二天我去参加D的葬礼。空间里充斥着灰色调调的物质,同时潮湿阴暗。这些词汇都是她生前喜欢反复的情绪,没想到死的时候都实现了。

她的母亲几次哭的晕倒。父亲表情麻木的扶着自己的妻子。我们不理解白发送黑发的哀伤。不理解。怎么能理解??

黑白照片上的D,笑的还是很白痴的样子,头发半长,画的很象。我知道肯定是南林画的,远处的那个不高的留着干净的板寸头的就是他。也许他是D最好的男性朋友,但是他们几乎失去联络近两年。他把自己儿童时期的照片当情书放在D的手里时,D的反应是,这个给我干吗?

南林好象没说她笨之类的话。大家都习惯了。我没上前对他打招呼,我如此欣赏他的才情和他的搞笑。他穿着拖鞋和白色的短裤在D的楼下叫她的名字,等她下来后把自己的渔夫帽扣在她的头上带D去他的朋友家去玩。

我是从D的讲述中知道南林的。南林给D的一些画她自己都忘记放哪里了。我不怪她,只是有点恨恨,南林糊涂到这种程度……

我在D的照片前放上最红艳的花。她喜欢颜色奔放的花,因为她自己的性格过于阴沉。她一直在强调她还是很爱阳光的,但事实是夜行动物都在光线下半眯眼睛,眼神空洞,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在这里先打住回忆好吗?在这个夜很深的晚上我突然很希望有烟和有红茶。我一句话都打不下去了。日子还是照样的过,这和过的好还是坏没什么关系。我们还是在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起床刷牙洗脸喝水去上学上班。路上颠簸的公车,到处散发着早餐的气味。这是我们的生活。在肆变的天气下时时刻刻在绕圈子。

今天下雨,好象也没停的迹象。我在另一个城市打着伞准备搭公车去市区的图书馆买几本书。

我知道过分思念一个人容易使人产生幻觉。D死后的一年里我想我都还好,不奇怪的做着单调的事情。但是我看到了D在我眼前走过。

我把自己的表情控制的很好。我微睁大眼睛,看着这个留着D高中时期的发型穿着藏蓝色的冬衣在路上左顾右盼,做一些D式的表情自娱自乐。她想横过马路,大型机车开过时她闪了一下。

我轻轻叫她的名字:“D。”

她回头,看焦距不在我,是后面KFC的广告。“你好,你还记得我吗?”她微微笑,不认识。

她看起来年龄比D要小,声音也有点不一样。D因为长期吸烟的关系,声音基本沙哑,而且伴着轻微的咳嗽。这个女孩非常天真甜美,阳光下的宠物。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对话,她没有D的冷漠表情,但是却有普通的戒备心。我告诉她:“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很象。”她说是吗?

“她死了。”

她眼睛向上翻了一下。人死不能复生。

我笑一下。原谅她只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女生。“你现在去哪里?”这个问题很过分,我想在同性的提问下应该好一点。她看着我,顿了几秒。我饿了,我想去吃早饭。

D一天吃5餐,那是她的胃病使她少食多餐。“我们一起去吧。”我没说请客,即使说了她也未必会答应。她呆楞着跟在我后面。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没什么话好说。她的脚步平稳,淑女气质很明显,穿着裙子。D步履零乱,经常不自觉的摔倒。一些小往事让我觉得下雨天也不是很阴郁。

KFC里,她点了果珍,鸡翅和薯条。她把番茄酱挤在薯条上吃。我和D的习惯的是把所有的事物都倒在托盘上,包括番茄酱,习惯大吃后在大喝。D喝饮料象灌蟋蟀,一路到底,然后说爽。

和我说说你朋友的事。

“和你很象,我指的是你的身材和表情。”

我没有姐姐和妹妹哦。哈哈哈哈。

这个笑话不好笑。我扯扯嘴角。“你就住在市区?”

是的。我们做个朋友好了。我们其实很有缘的,我喜欢萍水相逢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

“好的。我姓高。”我姓林。

物似人非。今天我认识了一个很象D的女孩。她有活泼的性格,良好的胃口,甜蜜的笑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两个陌生人。中间还夹着D。



林会在周末的时候叫我出来玩。我从来不拒绝。她有着广博的朋友圈子,她熟悉她的城市。我们有时候在喧闹的酒吧捧着麦克风对着破旧的机器尖叫吼叫,喝雀巢咖啡,无休止的炸鸡腿。这个城市俗的让人无法呼吸。他们活的很好,有着最超脱的精神,即使是城市经济停滞不前,只要有所谓的咖啡和卡拉OK,林和她的朋友们就能活下去。

林的生日我买了一樽很漂亮而且长相很野的植物,想当礼物送给她。D最喜欢这些植物,还喜欢毛茸茸的动物。但是林还是喜欢其他人送的布熊和仿冒的金属首饰。我知道。可惜我还是一直把她看做是D。

一次我把她叫出来。在6月22日。D的妈妈在家里哭,似乎D的电话还保持着她刚刚握过的温度。接受着她那些朋友的祝福,嘿嘿笑的向他们要挟礼物。壁画,看了很久的鞋子,MILDSEVEN,亲吻,电话里声音。

我把那个植物送给她。“喜欢吗?”

有刺的啊?!

“是啊,但是很好养,浇浇水就长大了。”

哦。

她把植物放在在一边。继续喝着饮料。回去时,我提醒她别忘了拿植物。她蹦跳着出门,遇见一个她的朋友。来来来,高,这是我见过的最帅的帅哥。你们认识一下。

D在公车上对站在她旁边的帅哥唏嘘了好久,她说那就是她的飞鸟。爱情的乌托邦。我和林的朋友点一下头。他是一个看上去很冷静的人,后来问及在哪里上学,竟然是我的校友。理科生正常的眼神和举止。对林的呼咋呼喳不作理会。最后相约明天晚上出来狂欢。似乎狂欢的词语对他们很平常,什么叫狂欢。尖叫还是爆跳。呵。我在他的眼中看到相同的情绪。

是飞鸟吗?是飞鸟吗?是飞鸟吗?

他送我回寝室,非常绅士的举止,帮我把拉开大门,说晚安,再见。

你别自欺欺人了,林不是你想象中的D,永远不是。



周末安眠中被林的传呼叫醒。高啊,我家没水,一滴都没有。我去你们学校洗澡好吗?我们晚上还得去PARTY呢。“好的,你来。不过我这里是统浴的。”

我管这些?都是女的,看不看无所谓。

我笑了,你过来吧。然后放电话,去买了两张浴票,把桌子整理一下。林就风风火火进来了。你的寝室真是难找啊,在最里面。这么原始,楼梯的扶手还是木头的。快去洗澡吧。

我把票给她。

水冲下来的一瞬间,人似乎会马上窒息。眼前一片模糊。我想起了D,她在洗澡时没调子的唱歌,说小笑话。我最好的朋友。我从来没有忘记她,虽然一直在强调,她死了,这也是她想要的最好的结局,在阴暗潮湿的环境,沉闷的微笑,哼唱着。如此寂寞的活着或者死了会更好。

高,帮我把梳子递一下。

我拿了梳子转身。林的背脊没有D背上的那颗痣。我突然想起他说的,林永远不是我的D。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重,我终于哭起来。无所措。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伸手奋力想抓住的却是永恒的空虚。

林站在我的身边一直问我怎么了。



雾气氤氲。模糊的窗户玻璃。把D的脸衬的面目全非。她在窗边走过……


D是我 我不知道“我”是谁

作者:湛蓝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