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编者 羊男按)
某个夏天的酷热周末下午
我呕吐了三次
街上摆满了发霉的东西
可我没有碰过
旅馆里躺着无耻的女人
可我没有碰过
公园里走满了表面上暖和的
年轻父亲,母亲和痴呆地幸福的孩子
可我并不羡慕
我扶着厕所里肮脏的水池的边
感觉着喉咙发紧
嘴里干涩而难闻
打开了空调
我并不觉得凉爽
我想在室外被晒死
可我经常
装模作样地
和大家一起说
真他妈的热
我去了一个幽静的老干部医院
病人大都是胃溃疡
痔疮 妇女更年期综合症
唠叨 缺乏运动
他们的子女一定在奔忙着自己
大夫没有胡须
或者刮得干干净净
他态度和蔼
可我害怕
这时候他可以玩弄任何一个脆弱的灵魂
隔壁的一个大夫来找他
商量着去买便宜的西瓜
我的胃的一侧正在作痛
我自己无所谓
那么大家都可以当作没事
大夫哼了两声
我被确诊
我要被切除某一部分
病历上我正咧嘴欢笑
我被一个没有胡须的男医师
切除了盲肠
正如被麻醉
我无动于衷
探望者有父母 兄弟
朋友 上级领导
他们的举止在暗示
盲肠是有害的器官
它引起了我的某种邪念
我应该宽心
我失去了盲肠
也许还会失去阑尾
跟着是大肠 直肠
脾脏 肾脏
四分之一个胃
和
整个心脏
所有人会越来越宽心
我失去了犯罪的冲动
躺在斑迹点点的陈旧病床上
我用尚未切除的脑袋
顶着十余只午休的苍蝇
它们飞累了
1995.6.19 8.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