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

写一首关于晚上的诗 
不写月亮和星星 

写一首关于自己的诗 
不写相思 

写一个人走进了酒馆 
要了一盘花生米,半斤牛肉,二两老白干 
写他晃晃悠悠 
睡在大街上 

不写月亮照着他 
写一条狗 

一一八号宿舍　　 

只有晚上才有人在 
老无和老七谈论 
生死 \道德或哲学及 
一切的废话 
大家回来的时候 
他们正谈女人 
没有女人的男人们 
正在用嘴做爱 
老四兴致很高 
他说今天在自习室的那个女孩 
是个多么多么的人 
但是老三说她 
并没有看老四 一眼也没有 
老八仔细地听大家讨论 
关于男人和女人的一切 
上个月的一次遗精 
令他兴奋不已 
老七在九点准时去 
一二八号打牌 
老六会去洗脚 或者已经睡觉 
只有老二一直不动声色 
趴在床上看他那本天天却页的黄书 
并在第二天早上 赞不绝口 
熄灯后老七会点蜡 
看借来的诗集或小说 
并也撒尿一样地写诗 
只是尿不进黄河 因为尿道太短 
老大回来时门会响 
他爬上满是课本的床就再不下来 
下铺的老三会醒 
说几句地道的张家口话后继续睡 
五分钟后老大会醒一次 
和对面的老七说几句 
老七还没听懂的话 才会睡着 
可怜的老大 
他正在恋爱 


时代　　 


还活着吗? 
我不确定 
雨从天上掉下来 
屋檐下蹲着一条半死不活的狗 

活着吗? 
我不知道 
从北大街走到西小区 
也会点支烟 
看一个小女孩儿当街撒尿 

死了吧? 
谁也说不准 
反正觉得要发泻一次 
就得找个女人 

放羊的私生子说有天堂 
养驴的都在地狱 

回家的路上

天一动不动 
路上的树一棵棵 
互相离的有些远 
车有时会停 
为上来或下去的人 

从树林边经过 
梨树开满了梨花 
阳光照着窗外 
车里的风有些凉 
不会下雨 

并不响亮的呼声 
超过或被超过 
有汽车 也有摩托 

从永清到廊坊　　 

没有空调的公共汽车 窗户开着 
我抽着烟 看伊沙的诗和 
睡在右边的中年男人 
没有谢顶的脑袋 垂得很低 
车外的树林里 
梨树开满了梨花 
车上的孩子们叫着 
梨花梨花 白的白的 

从永清到廊坊 
五十里路 
二十五公里

作者：木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