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部分
24
≥我24岁
我24岁了
和田荔一样
田荔说
明年
你就25岁了
我想了想
的确是这样的
≥我女朋友24岁
24岁的女人
很多很多
就像23岁的女人那样
从来就很多
一个24岁的女人
穿着拖鞋
在房间里擦玻璃
透过玻璃
她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很远的地方
什么也没有
只是很远
≥我的朋友24岁
下雨的时候
适合写诗
雨水落了下来
诗歌就被我的朋友
写了出来
出太阳的时候
我的朋友要走出去
像鸟一样
在阳光下梳理自己的羽毛
蓝色的球鞋
在马路上
从来就不留下脚印
我的朋友
现在在哪里
大家都不知道
现在在下雨
他也许正坐在一个地方
在写诗
用笔写在纸上
或者蹲在一棵树下
一边避雨
一边用捏在手里的树枝
把诗写在地上
雨停的时候
那些诗
和陌生人的脚印一样
留在树下
被阳光晒着
下雨了，然后又天晴了
总是这样
我的朋友
他不见了
≥我是一个行人
他在一堆汽车上狂奔
咆哮
讲着我听不懂的话
但我明白
他很愤怒
这很耗费体力
他逐渐的慢了下来
并且不跑了
开始走
他在汽车上走啊走
姿势和路上的行人一样
后来他就走下了汽车
走进了人群
走到一个公共厕所里
在里面
休息了一会儿
≥尼罗河
又一个下午
每天都有一个下午
因为我的个人爱好
我已经
以"尼罗河"命名了我的诗
上面的四句是昨天的
诗
接着昨天的写
今天是今天
今天也有一个下午
但还没有来
我在等待
这两天
我一直在写这手诗
我没有准备继续写下去
但也说不准
昨天变成了前天
今天变成了昨天
继续写下去
会越来越麻烦
我又写了
今天
这个无聊的名词
应该被取消
太阳很大
它升上去
它落下来
它在那里
天已经很冷了
我穿着棉袄
我听到了歌声
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来的歌声
我出去的时候
它们不见了
我的女朋友还没走进来的时候
也在外面听到了
我的歌声
我取消了"今天"这个词后
逐渐发现了这个词
不能被取消
所以我想说
今天，在下雨
今天，下了雨
今天的雨
比昨天大
昨天也下了雨
昨天我没有写这个
这个，已经被很多人写过了
今天
继续昨天的今天。
我从北京回来
收拾完了乱七八糟的
行李
然后想起了这手诗歌
它写在一个本子上
这个本子
墨水在上面
有点浸
不过我用的是铅笔
这是我用的最后一只铅笔
不是么
它握在我的手里
就像在吃饭的时候
不小心丢掉了
另一只筷子
很多次我坐在这里
写这手诗歌
和现在一样
和今天一样
+ 夜色袭人
今夜
老实说来
算不上什么
晚餐吃的是冬瓜和牛肉
没有喝酒
我已经一个冬天没有喝酒了
我也不想写诗
我已经一个冬天没有写诗了
++ 远处的女人
远处的女人
挺远的
和很多女人一样
穿着冬天的衣服
裤子的颜色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那么这样吧
今天晚上吃了饭我再想想
等我想起来了
明天早晨再告诉你们
++ 柏林南区
来了半年了
我才觉得
我该写写这里
从东边的一个影碟出租的商店
一路走过来
大概400米
就走到了最西边的
驾驶学校
为了写这一首诗歌
我还专门下楼
走了走
上楼的时候我想
大概400米
++ 椅子
很多时候我都坐在家里
我坐在一个玻璃桌子旁边
一把椅子上面
杨黎还说要买一把这样的椅子
我真想卖给他
这椅子很差
40块钱一把
坐久了
会厌倦的
我总是坐在这把椅子上
一坐就是一天
第二天
我继续坐在这把椅子上
再坐一天
离开椅子
需要一个理由
我坐在这把椅子上
在大便来临的时候
我也不想离开
我很少大便
每个星期五的晚上
我会按时去大便
大便的时间是五分钟
之后
我重新回到这把椅子上
椅子在玻璃桌子的旁边
我不喜欢这个玻璃桌子
它是透明的
我曾经从桌子的底下往上看过去
你们看到的都是一桌子菜
我看到的时候一桌子盘底
这样的事情
一开始都是兴奋的
很多人一生也无法想象
可以以那样的角度看一桌子的菜
不过我还是很讨厌这个桌子
还有这个桌子旁边的椅子
桌子是玻璃的
真叫人讨厌
椅子呢
我一直坐在这把椅子上
我在写这首诗的时候
我也坐在这把椅子上面
这不利于我写一首好诗
因为我讨厌这把椅子
没有办法
我得坐在这把椅子上
椅子的旁边是玻璃桌子
玻璃桌子的旁边只有一把椅子
就是这把
我就是坐在这把椅子上
半年来都没有变过
椅子也没有挪动过
太阳出来的时候
椅子是那样
太阳落下去的时候
椅子还是那样
我也是那样
我总坐在这把椅子上
这把椅子在买回来之前
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花了40块钱
我就把它买回来了
我不想把它卖掉
这里只有一把椅子
我一直就坐在这把椅子上
椅子旁边有一个玻璃桌子
我在上面写东西
很多时候我都写不出什么东西
以前我写了不少东西
以前没有这把椅子
这把椅子在这里的时间很长了
我很长都没有写出任何东西了
我坐在这把椅子上
我想写出点什么
我写的时候
就把纸铺在这个玻璃桌子上
我得坐下来
坐在这把椅子上
我没办法站着写
我花了40块钱
买下这把椅子
我得坐在上面
今天下雨的时候
我也坐在这把椅子上
++ 十一月一号
在题目为《等钱》的诗歌里
我并没有提到钱
在这里补上
我现在在等钱
等着钱向我走过来
最好是跑过来
他们汹涌而且澎湃
让人不能自已
只好张开双臂
和钱们一一拥抱
这样的情景
出现在诗歌里
让我始料未及
《从火车上开始》
我要下的位置
取决于火车开到哪里
火车开到哪里
不取决于我
现在我要做的事情
是和火车
一起路过一些
东西
《祖先们》
我曾经穿过了那条街
一条叫古乐街的
街道
在那条街上
我并没有想过太多
后来我越走越远
直到走到一个
与这条街毫不相干的
树林里
睡着了
梦到我的祖先们
在这条街上
东张西望
《他们需要去干点什么》
狗还蹲在那里
离他们三个人
大概有一棵树的阴影那么长
他们也蹲着
姿势和狗有些不一样
因为他们的手
并没有放在地上
还有别的
他们从树的阴影里走了出去
狗从阴影外
走了进来
蹲在了
他们刚才蹲过的地方
《夜生活》
靠墙坐着
墙那边
就是黑色的夜
坐在房子里的人
永远不会是黑夜的一部分
他蜷伏在房子内部
就像一只
巨大的蛆
蛆在黑夜的时候
怎么爬行
而且
蛆是不会去想这些的
《飞》
那天傍晚
我左手提枪
右手握着一只鸟
鸟原本飞在天空
天空暗黑
和鸟的颜色不一样
鸟没有颜色
或者说
鸟
就是鸟的颜色
但天空
是暗黑色
鸟
一只孤单的鸟
呈直线飞行
在天幕之下
成为一个黑点
逐渐消失
下面是山坡
很多山坡
一只鸟
一只飞行的鸟
不会注意天空之外的东西
包括山坡
所有的山坡
更不会去注意
所有山坡中的
某一个
如果一只鸟
注意到了这些
甚至
它还注意到某一个山坡之上
的某一个人
它就是一只死鸟
这只鸟就是
它低空掠过
在掠过的时候
一个不经意的回头
看见了我
我的左手拿着枪
就是一枪
鸟垂直下落
和它的飞行
肯定是一个直角
是另一根直线
鸟
一只好鸟
我抓住了它
在它落地之前
这么好的鸟
落在地上
让人难受
也让它自己难受
《消失1》
那些岁月
飞啦
那些如鸡毛瓢泼般的岁月
它们都飞啦
对此
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连我们总是从下面路过的
那棵杨树
它的叶子都已经飞了
它几根简单的树干
已经不可能再简单了
放在空旷的原野之上
在天和地之间
树皮吱吱作响
一片一片的
落入泥土之中
这和消失了
没有什么两样
树上的鸟
一只一只
其实就是一群
在正确的季节
它们会一只一只
或者一群一群
飞回来
落在叶子底下
让人看不到
想让人看到的时候
它们会发出特有的叫声
现在它们
飞啦
早就无影无踪了
是不是
岁月
叶子
树皮
和鸟
它们都飞啦
飞到了一个地方
永远不见了
天就要黑下来了
天黑下来的时候
我就不见了
永远不见了
《消失2》
现在
我是在一辆车上
平稳前进
两边的景色
逐一进入我的眼底
然后逐一消失
逐一从我眼底消失
又逐一从我脑海中消失
这一路下来
数不清的景物
出现
然后消失
数不清的人
相遇
然后错开
这一路下来
我记得的仅仅只有
一个老头子
一只狗
和另一辆开的更慢的车
它们
只不过会在一个早晨
或者一个哈欠中间
和已经消失的东西一样
突然消失
让我来不及想到这一切
《被窝》
被窝
我想起被窝的时候
天依然很冷
我就是因为天冷
而想起被窝的
一个巨大的被窝
就像四方镇那么大
那么大的被窝
一到冬天
我和我的朋友
肯定要钻进去
在里面喝酒
聊天
搞女人
被窝外的世界
和被窝里的世界
比也没法比啊
雪就下在被窝上面
一层又一层
三九那个寒冬哎
有几个孩子
在被窝上面滚雪球
然后堆了一个三丈高的雪人
有一个孩子
指着我们的被窝说
这是什么
我们在被窝里面
围着火锅
一阵大笑
这个孩子
等他长大了
说不定也会成为我的朋友
被我带进
这个巨大的被窝
还有他认识的女人
也一起带进来
现在
老实说
这个被窝
并不存在
我只是想想
天已经很冷了
我站在路口
冷风灌进我的脖子
我瑟瑟发抖
我更希望
冬天
是一个不存在的季节
就像我的被窝一样
<去城府路东口>
出了地铁口
接下来要去的是
城府路东口
去城府路东口的车很多
612的司机走到车门口
对我说
612是不去城府路的
309，375和609都到
他站在公共汽车的上面
是来找我借火的
风很大
我们点了好多次都被风吹灭了
这时候902来了
902来了，他说
我没做声
把身子稍微侧了一下
然后就帮他把烟点燃了
这时候
902刚好走了
于是我上了612
<沙尘暴的傍晚>
沙尘暴总是在春天来到
春暖花开的时候
沙尘暴就来了
像雪花一样
漫天飞舞
在沙尘暴里
遇到熟人
然后路过
谁也不知道
那些急着回家的人
没有一个张口骂这该死的天气
在沙尘暴里
没有一个人会张开自己的嘴巴
他们裹紧衣服
朝一个熟悉的目标走过去
<关系>
我走在路上
一只鸭子冲过去
我还走在路上
一辆汽车也冲过去
我仍然走在路上
汽车越走越远
远成一个黑点
一些鸭绒顺着风飘到我的脸上
我用手扇了扇
带着一些鸭子的味道
继续走
<三月里,阳光好>
是和一个人
并排走在马路边
看她画的画
是给她50块钱
送她上938
是说乳房很美
美的让人阳痿
是说姑娘很好
好的让人无聊
三月里,阳光好
人们都穿着自己的衣服
各走各的路
<邂逅>
许小但问她的电话
她没有电话
许小但问她的手机
她没有手机
许小但问她的OICQ
她没有OICQ
许小但问她的邮箱
她没有邮箱
最后
许小但跟她回家了
<此诗献给张羞>
这手诗歌还没写好
如果我永远也写不出来
我希望张羞知道
<此诗献给竖>
我说你换的是什么歌
他说是猜火车
今天
在928车上
有一个人听着猜火车
去上班
这个人
我们叫他竖
<我的2002>
从房子里走出来
过一条独木桥
穿过马路
同时看见汽车
对面是美容厅
但我想先去医院
买防止胃穿孔的中药
虽说我有可能
死在上面的每一个地方
<戴华敏>
戴华敏小时候就得了肺炎
之后一直被鼻炎困扰
由于鼻炎的缘故
他只能用口呼吸
因此整天满嘴的灰尘
导致了胆结实
治疗胆结实的时候
发现了他心脏有问题
他不久就死了
死于流行性重感冒
《黑暗》
在黑夜里
我看得好远
好远
很远很远的那里
和很近很近的这里
都是一样的
一个杯子
一个碗
加上一个人
都是一样的
《早晨 》
有三个洞在我面前
我把球放在我胸前
松手
它掉进了第一个洞
我把球捡了起来
松手
它掉进了第二个洞
我又把球捡了起来
松手
它掉到了三个洞之外
越滚越远
我爸爸问我
你在干什么
我说
我没干什么
我今年23岁
大学毕业
《在元宵节里》
如果再黑一点
我就写一手更长的诗
在元宵节里
月亮这么大
大得让人觉得它
就在你的面前
你一伸手
就可以摸到一个月亮
站在阳台上
把手穿过铁栅栏
摸啊摸
我想把它摸到我的怀里
让天一下子黑下来
让一些人
在元宵节里
不至于因为看到月亮
而感到孤单
《冬天》
雪化了
化成水
渗入地下
或者被阳光蒸发
马路上
一只打哈欠的狗
并不是因为他的脚底下
有两个暗绿色的
啤酒凭盖
《一生》
他讲他过去十年的故事
远看就要讲到现在
时钟刚好转过一圈
周围的人
早已经打不起精神
昏昏欲睡
《可能》
吃早餐的时辰已经过去了
今天是12月23号
2000年
我们的一生中
失去了一种可能
就是吃到2000年12月23号的早餐
一束阳光到达地球
经历了好几分钟
照到我们的身上
让我们失去了一种可能
就是照到
新鲜的阳光
这些东西
让一个人低着头走在一条马路上
《天下第一城》
从哪里出发
坐哪一辆车
以及多少钱
都是有关天下第一城的
问题
坐上了车
交了钱
什么时候到
也是一个问题
路上能看到什么
在天下第一城
能看到什么
这不是个问题
到了那里
我们进去
还是回去
都不是问题
天下第一城
在我们没有到达的时候
已经在那里了
《水杯》
这是一个水杯
杯子上被人画上草莓
它的方向只有两个
一个是嘴
一个是地
现在它在桌子上
一动不动
《去天津》
仍然是坐火车
仍然是和一群没有关系的人
一起上
一起下
仍然要回来
坐在一把椅子上
把这把椅子放到火车上
你就可以去天津
并且返回
《黑暗》
在黑夜里
我看得好远
好远
很远很远的那里
和很近很近的这里
都是一样的
一个杯子
一个碗
加上一个人
都是一样的
《六盏灯1》
六盏灯
都挂在天花板上
天黑的时候
它们就亮了
天亮的时候
它们就熄了
有时候我们忘了它们亮着
它们就在天花板上
亮一天
亮到晚上
我们中的任何一个
从外面走过来
看到灯亮着
就觉得
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六盏灯2》
六盏灯
都挂在天花板上
天黑的时候
它们就亮了
天亮的时候
它们就熄了
有时候我们忘了它们亮着
它们就在天花板上
亮一天
有时候我们这里停电了
我们就开始注意
忽明忽暗的烟头
《去东湖》
我去过东湖
坐了东湖的电缆车
很小的时候
坐在我前面那辆电缆车里的
是一个和我一样小的小姑娘
今年夏天我又去了东湖
我又坐了东湖的电缆车
坐在我前面那辆电缆车里的
是一个和我一样年轻的姑娘
我想找到她
还想问她
在1986年的国庆节
你是不是也在东湖坐过电缆车
我想她一定会说
是啊
那时候
东湖的水很蓝
很透明
《飘》
山高云淡
一群羊走过
像一片白云飘过
骑马的牧羊人
随着这片白色的
云
一起飘过
看不清楚的是他
压的很低的草帽下
目光
正盯着一只
即将在今晚
被杀死
被剥皮
被烤成羊肉串
的羊
牧羊人
和羊
像白云一样和谐的
飘过草地
飘过大山
飘过我的故乡和我的想象
包括那只
已经被确定下来的羊
《我们看到飞机》
有两次是和竖一起
看着飞机
不远
也不近
像一座潜水艇
往下落的很慢
很慢
这么大一个东西
可是它却可以
飞起来
我们两个人站在马路边
远远看去
直到它
落到一座楼房一下
《友谊》
穿老张的衣服
睡老张的床
用老张的牙刷
吃老张的碗
喝老张的水杯
染老张的病
和老张
一起死去
《刽子手》
先砍掉头
再剁下脚
把身子翻过来
肚子朝向外面
一刀砍下去
拉出一串肠子
扔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最后把腿也砍下来
还不够
就乱刀剁成108块
张小曼在一只鸭子面前
终于让我看到了
她的真面目
《泡泡》
我看到一些泡泡
在海洋公园
越来越近的泡泡
越来越大
大到撑不住
不去碰它
它也会破给你看
然后接下去
蒋小莉再去看
另外一些泡泡
《童年》
最喜欢的事
莫过于爬上那座
水塔
顺着铁梯
一级一级
爬上去
坐在水塔的上面
看到河那边
越过一片树林
看到大堤和长江
看到一群捉螃蟹的孩子
我就喊
杜——小——江
杜——小——江
我知道那里面一定有杜小江
这时候有个人停在水塔下面
对我说
我就是杜小江
我说
我找的不是你
然后我的一包烟就掉下去了
杜小江捡起我的烟
就走了
《在家里》
通常是三个人
父亲，母亲和我
都坐着
当一个人站起来之后
另外两个人一定都会
抬起头
看着那个站起来的人
有时候是
我在看烟圈
父亲在看《三国演义》
母亲在看中央台的
《夕阳红》
《害怕》
从小到大
我都持续的做着这样一个梦
我混如人群之中
在校园
在大街上
在行走的过程中
我惊慌失措的发现
我的下半身
赤裸裸的
我捂着我的生殖器
从一个人群
躲到另一个人群
我想通过一群人
来挡住另外一群人的视线
我在现实中裸奔过一次
我在梦中却依然羞愧不已
《叔叔》
我的叔叔杨正雨同志
一位政府工作人员
从小到大
他反复对我强调的
只有一句话
“行走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通常我讲三句
他就插一句
“行走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这么多年来
我没被车撞死
全靠我叔叔
《伤疤》
一条伤疤
一条英雄
杨一左脸上的伤疤
是小时候被灶角
撞的
伤疤带着他
走南闯北
直到他右脸上
也有了一道
伤疤
《马路》
一列马车开过
一列马车开过。
一个人跌倒了
一个人跌倒了。
白云
白云。
月亮
月亮。
大米
大米。
〈离开〉
十二月的北京
应该是很冷的季节
一些大雁
从我头上飞过
飞到我身后很远很远的
地方
这个十二月的北京
广播里的描述
温度已经和南方
差不多了
大雁还在朝南飞去
一群又一群
从广播声中
穿过
〈我的一部分〉
从一个地方
搬到另一个地方
一个毫无目的的年轻人
始终在发生
这种目的明确的事
从一个地方
搬到另一个地方
总要扔掉一些东西
那些东西
不论是一本书
还是一张纸
以及一张纸上写着的一手诗
它们都成了垃圾
从一个地方
搬到另一个地方
你的大部分
是垃圾
你带走的部分
也是垃圾
这些垃圾和你
出发
到达
然后停顿在一个地方
<找>
换了四把椅子
想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静静的坐着
听一些歌
最后这个地方可能是合适的
我现在要找的
是一种合适的姿势
写到这里
我已经很想
走到大街上去了
《张稀稀之死》
张稀稀
骑着一匹马
一匹白色的马
在大草原上
朝很远的方向跑去
上去了
就再没下来
张稀稀在马上
一片安详
马路过的地方
也一片安详
作者：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