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鬼蛇神天上来

《二重奏》

最近天阴的厉害
我总在晚上觉得似乎见过太阳
手机号换了
朋友们几乎都不知道
我懒得想不起别人来
有时候
去哥们家里吃新鲜的白菜叶
说是补充营养
两个男人
都不抽烟喝酒
白天一起在公司上班
晚上随便骑车
从最黑的胡同穿过
车子没闸
昨天撞在另一辆自行车上

《给子叶》
星期四广场是我老婆起的名字
她还有好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比如迷恋一个叫冒烟湖的地方
只去摩士上网
她记着很久以前我做的错事
却记不住要考的单词
我告诉她那些花叫串串红
还和她说起张家口的天很蓝
宾馆里看电视时她会伏在我肩头流泪
又笑着让我接前女友的电话
有一天她很认真的说她是蝴蝶性格

她说蓝蝴蝶
她就真的看到了蓝蝴蝶

2002.12.26

《牛鬼蛇神天上来》

雪落到地上化成乌黑的泥浆
衣服慢慢变重
压低嗓子
问一个走过来的人
你知道我家住哪儿吗
很多门这时紧闭
一定还有更多的门紧闭
冒黄烟的人家拐进去
有堵墙
雪堆在上面
夏天小偷借着它爬进院子
冬天小偷借着它迅速逃走

2002 12.22

《杀人游戏》

警察被人从楼顶仍下来
从二十层高的楼顶砸汽车
碎玻璃划破胳膊大腿鼻子脸
黑色的帽子淌血
烟缓缓渗进肺里眼球开始泛白
秋天还没到
屏幕上飘着落叶

有人在角落轻轻啜泣
将死的演员
就要真正死去了
她把音量调到最低
展开红裙子
在死者的眼神里
最后留下两条白白的大腿
2002.12.26

《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变成另外的样子
只有眼睛我还认识
黑乎乎的礼堂挤满我们都没见过的人
他的母亲和妹妹
被他叫错名字
但我相信他还是他父亲的儿子
我惊讶于他的幼小
远远小过我们结识之前
小到他只能站在椅子上和我说话
在礼堂嘈杂的人声中
把我的名字叫的异常清晰
2002.12.26

《男人和女人》

男人和女人走出长长的楼道
拐进四处是风的郊外
到达山丘时他们背后出现一堵墙
然后夜到来了
女人背对远方的山水
伏在男人怀中

他们被一股巨烈的风挤压着
男人右手抱住女人的腰
左手按住墙上陷进去的按钮
灯火通明后
他们手中多了一条喷火花的导火索

2002.12.26

电影一组
《御法度》

最后倒下的人
和最后活着的人转弯时
打个照面
他们隔着樱花树
树荫在白天
火一样红
现在下雨
树荫里躲着
很多鬼

转弯的地方
离樱花树不远
阿牛写过一句话
现在被默默的传颂着


《七宗罪》

没有出来时
我们都蒙着脸
被五花大绑
阳光照在阿牛的裤腰带上
他喊疼死大爷了

疼死大爷了
他一直喊
谁也不劝他
我想起从前的山上
有很多老鹰
不知道有多少

阿牛烧成一摊灰烬时
阿牛还在烧


《冲出亚马逊》

昨天夜里
我们发现了狮子
狮子从山顶跑下去
半小时后
阿牛告诉我
昨天夜里
他采到了亚马逊最好看的花
我说你看到狮子没有
一头狮子跳进鳄鱼滩了
阿牛露出
白白的牙齿
说你看壁虎

壁虎
不断从墙上掉下来
不断得往墙上爬


《美丽人生》

出发时
阿牛吃了两只蜥蜴
在圆形跑道上不停的翻筋斗
冰雹落到地面前
化成洁白的气体
阿牛呛的咳嗽
皮球一样砸在地上又弹起

一天下来
阿牛戴个大口罩
做体操时
他和小女孩打羽毛球
还游到对岸去
吻劳教所里美丽的女囚犯


《搏击会》

爱上阿牛的人都会在圣诞节
得上奇怪的肚子疼病
啃墙角裸露的红砖
有时候还会磕掉几颗牙齿

去年有一个人
悄悄死掉了
阿牛出去时顺便背着他的尸体
沿村子挨家挨户乞讨
并在大槐树下仰起脑袋
脖子里绷着几根粗粗的红筋


作者：瘦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