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的新诗
《R43/G72/B96》
他并没有数
要是知道这是下车后
北面第几根电线杆子的话
开始应该是
“从他下车的那站
以北第XX根电线杆子开始”
跑 否定
哭 否定
往回走 否定
倒叙 否定
他站住了
把包的带子从右肩换到左肩
绕过头
影子靠右 比自己矮
中午
上个星期三他发现
两只鞋跟外侧
都被磨掉厚厚的一层
并起来鞋底呈钝角的V
只要想到这个
他就会用鞋的内侧走几步
他喜欢身上这件T恤的颜色
R43/G72/B96
他曾经把这个颜色
作为1999年4月8日的日记
记得这个日子对他来说很容易
是为了看到什么东西
这次不想到外面
这次我往里
用的是他
我发现
我并不希望心里的世界
和我置身的世界有什么不同
也不希望自己变成
什么快乐的小鸟在
和其他快乐的某某一起享受什么
我讨厌无休无止的享受
也讨厌无休无止的磨难
我讨厌无休无止
我讨厌自己老是在讨厌什么
---这么说真失败
有很多东西在他身边消失了
其实那也不是消失
只是突然离自己远了
也可能并不远
只是他不想把它们找回来
他对李红说
我才不希望回到什么什么时候
我什么也不后悔
不后悔做过什么 没做过什么
不后悔过去
不后悔将来
有时候他觉得
他就是李红
即使李红是李红
他是他
他觉得他就是李红
他就是任何人
我希望他是我
那个人真是不幸
他死了或者仍然活着
倒不是因为
死了或着仍然活着才说他不幸
但他相信了什么
相信什么真是不幸
一个对他有看法的女人说：
不懂是一种幸福
很对啊
他觉得
如果自己已经懂得太多了
就应该多和什么都不懂的在一起
象这棵树
或者那棵
还有小石块 土地 河流 天空
它们无处不在
等着迎接不幸的我们
那时候
一个人可以是一次天黑
可以是一次天亮
可以是大家
他可以象上帝一样说：
真正的大智慧更接近无知
而一点点智慧则是愚蠢
他站在那里
哪也没去
我多希望是他
但我还在走
《改进后的啤酒瓶》
我们都有精神病
一旦有谁那么一呼唤
我们就勇敢地发作
发作起来
可能安静 也可能疯狂
释迦牟尼呼唤过
耶稣基督呼唤过
真主安拉呼唤过
孔老二呼唤过
希特勒呼唤过
毛泽东呼唤过
格瓦拉呼唤过
李洪志呼唤过
画画的呼唤过
搞音乐的呼唤过
写字的呼唤过
想事儿的呼唤过
大大小小
得道的 潦倒的
永垂不朽的
罪该万死的
一本正经的
没皮没脸的
野心勃勃的
无所事事的
你家对门的
他妈私生的
等等等等的
都可能诱发我们的精神病
发作完
我们用教训疗养着
用道理维护着
或重新做人
或视死如归
老头子说
改进后的啤酒瓶
是不太爆了
我马上摔给他看了
《一个谜语》
谜面：
和电梯门一样
只不过不用按钮
人过去门自动打开
进去后门会自动合上
里面是间空房
房间很大
正方形
每一面墙的正中间都有一扇门
也是这种门
除了进来的这扇
其余的都合着
他打开三扇中的一扇 进去
仍然是一间空房
和刚才那间的区别是
这间是三扇门
接着他又见到了两扇门的房间
壳子被困在这些空房间里
他发现有一扇门人过去并没有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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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底：
其实每间房都是一部电梯
人进去后不会意识到它的升降
一共九部电梯
分别来往于三层之间
结构象魔方
有一扇门没打开是因为
没到能出去的那层
注：
这个东西是我根据李轶非的
“迷失在空房里”的情结改编的
仅仅为了表达我对他的友情
《水果罐头》
你不能老是注意我的手
想的又是和老鼻子的事
你能不能也碰碰杯子里的酒
其实我倒是还想多喝几口
这种事其实我最不要听
就象雷鬼乐不能连听五六首
你说 “为什么他
睡了一觉再说
我有点事先走”
那你说为什么
“老鼻子是个好人”
我知道老鼻子是个好人
我还知道你是个好人
我们都是好人
操 唱这歌的是不是叫
苏慧伦
“好人怎么了
好人就该找个山顶洞群居着？
没有嫉妒 不分高低 水乳交融
变成一锅卤煮 或鸡尾酒
或……”
“或三节棍”
“对 三节棍
三节棍？”
“我知道老鼻子怎么想的”
“他怎么想的？”
“他没告诉你？”
“没有啊”
“那我告诉你干嘛？”
“你们干嘛都这样
一开始什么话都说
到最后什么话都不说”
“到最后了呗”
“操”
“到最后确实只有这个字
字面上的关系”
“你们把女人当成什么了？”
“那你们把男人当成什么了？”
“这不跟禽兽一样？”
“确切地说男人是在
禽兽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真没法跟你说了”
“我就知道我说了你就不想说了”
“这么说他一直都在骗我？”
“主要我们都在骗自己
后来才变成坑自己”
“什么意思？”
“雷鬼乐你能不能连听五六首？”
“这和雷鬼乐有什么关系”
“咳 喜欢吃水果么”
“让你就吃水果行么”
“哦 他有别的女人了”
“靠 不是
因为他除了知道水果还知道别的
我们以为水果是一切
但忘了我们是喝凉水长大的”
“哎哎哎 你哭什么啊
别人还以为我怎么着了呢？”
“那我该怎么办？”
“做你的水果
让他喝凉水去”
“那我已经被他咬过了”
“你还真幽默
那就做水果罐头”
“你呆会儿得请我吃水果”
“呆会儿你咬我吧”
“滚”
《骑马下海的人》
我和讲这个故事的朋友在两年前掰了
因为通过我 他喜欢上了我的女朋友
比我要喜欢得出来
这其实没什么错
就象我
喜欢他讲的那个故事
并且能喜欢出来一样
女人的男人
要去海里的某个地方打渔
去了 没回来
大儿子和二儿子也陆续去了
没回来
结果连最小的儿子她也没拦住
后来女人哭着对大海说
---你再也不能从我这里拿走什么了
我希望那个朋友知道
在彼此被拿走了那么多之后
我才明白
“我们”的意思是如此美好
《需要安静的中间人》
这半瓶酒是你的 余高
你又松开了一切
仍然从自己开始
这个晚上你跑遍了整座城市
四分之三的被你称为亲切的地方
直到身上只剩几个钢镚儿最硬
你说你想要安静
只为等到一个声音来打破
也许有许多声音的确配得上
那些不常用的褒义词
但你可知道
松开和松开之间
大多没有什么真正的抱紧
“letting the cables sleep”
确实很好听
虽然我和你现在
都只需要安静
为了那个出现在里面的
打破它的声音
《对角线》
我和你
直接地连着
对于我们来说
已经最近了
在叫做爱情的矩形里
我们离得最远
《阳台》
还是问到有什么打算
你把头向左扭了过去
眼睛应该可以看到
有一部分树已经长进阳台
在半年后离开
两种意思
你说
我肯定知道
其中的一个意思
它会让很多事情有
一个以上的意思
“我还不想那么快
在阳台下面见你”
你笑了
比你的回答要有意思
《但愿人长久》
为了能把那个几乎是生的
西瓜尽快吃完
壳子对小红说
现在我们一人用勺剜一口西瓜
看谁吐出的籽多
就代表谁更希望这份感情长久一点
两人都挑籽多的地方剜了一大口
小红说
不行
我吃你那勺
你吃我这勺
壳子呵呵直乐
行 行
那天中午
两个人在阳台上愉快地吐着西瓜籽
并且傻乎乎地以为
楼底下会长出一大堆西瓜来
《喀喀喀》
他是个有武功的古装的人
如果拍成电影或者电视连续剧
可以由李连杰或者金城武扮演
他的武艺并不十分高强
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武艺高强的敌人
在一对一的时候
尽管没有一个武艺高强的敌人
但是敌人很多的情况还是有的
他们就象是一个同盟里的人
这比较容易让李连杰或金城武
有个人英雄主义的倾向
在关键的时候
我的意思是
为了让大家不至于一头雾水
总得有个关键的时候
他要和一个同盟的所有敌人决战
当然
如果电影或者连续剧看到这里
已经基本没什么好看了
李或者金肯定
在险象环生 离死亡差之毫厘的情况下
扭转乾坤并获得最后的胜利
在这上
充其量也就是“骇客帝国”里的基诺里维斯
为了表示这不是中国版的“骇客帝国”
我必须强调一下我所要强调的契机
李或者金危在旦夕的时候
口中念道
“喀喀喀”
然后脑子里就会出现敌人的破绽
这些看似一个同盟的众多敌人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战友
他们之间彼此猜忌 互不信任
经过“喀喀喀”
天空立马晴朗起来
风景也很是宜人
结果谁也不打了
其情形完全没了决斗的场面
而大家只不过在一起拍一场戏
然后各自凭票领盒饭
坐在草皮上插科打诨
《只有一个响的二踢脚》
染成了红头发的钓竿拿着杯冰水从眼前走过
穿了一条有很多口袋打折后的裤子
他说他的作品一定要拿到“采姑娘的小蘑菇”里去录
他的作品叫“为什么我的爸爸不是我的叔叔”
蒜泥还在想那个网上认识的双响炮
这使她看起来挺充实
至少白胖高也这么认为
他说能从日本大眼睛看到朱德庸
算是蒜泥的一个进步
白胖高还是坚持无橡皮主义
并且一再宣传体外射精的好处
他还坚持说自己是个天才
因为他是体外射精的一个产物
让白胖高拼命想否定“终身遗憾”这四个字的
小楼一直想把初夜权留给那个诗歌朋友
她等待着的状态留给朋友们美好的印象
而被动的情形又让她等的人怀疑爱情是藏污纳垢
这让我们一致认为小楼将是最好的妈妈
来充分说明她不想有孩子的理由
和灵与肉都保持距离的我
和这一切是那么的没有关系
我知道存在即合理
不同程度的同一个问题
你能来么
你能来知道我的要求么
只要你的要求不怎么滑稽
就可以
就可以么
《没有营养的牛角尖》
司机说
这里以前是一个轮渡口
也是苏州河上最后取消的一个轮渡口
现在这里有了桥
有了好多年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件事
“你不要老钻一些没有营养的牛角尖”
罗池这么对我说
已经有好久没坐过轮渡了
以前心里难受的时候就会从浦西坐到浦东
再从浦东坐回浦西
觉得河象个医生
现在我住的地方实在离轮渡口太远了
大概我也找到所谓的桥了吧
坐完轮渡回来的路上
925站头维持秩序的老太太
把塑料袋里的空饮料瓶及易拉罐放在停着的车胎下
车一开走
她便把压瘪的空瓶和空罐再放入黑色塑料袋内
真没出息
我在这时候哭了
《一点点就是很多》
他在窗外叫“安晾衣服架了---”
因为“了”发长长的第一声
而且是降调
木得儿一下就乐了
接着他每吆喝一声
木得儿就乐一下
每天
“安晾衣服架了---”都来
这让木得儿觉得不再好笑了
在昨天甚至他每吆喝一声
木得儿就会难受一下子
后来竟然哭了出来
他推着有晾衣服架还有工具的小车
从坑坑洼洼的工地那边走来
拿着一个特别脏的空的矿泉水瓶子
在一个水龙头下接水
喝了大概有大半瓶自来水后
“安晾衣服架了---”
为什么他明明知道
这里一直没人叫住他
还是天天来这里吆喝呢
他为什么能这样地怀着期待呢
木得儿想
是不是因为他那奇怪的吆喝声
才会特别地同情他
而那些很正常地叫卖的人
不是也一样的很不容易么
今天
木得儿在给
刚安完空调出了一身汗的师傅
端去一杯可乐的时候说
“师傅 你太辛苦了”
他说 “我这是应该的啊”
言下之意是叫木得儿不用过意不去
在这个
让木得儿觉得值得期待的东西
越来越少的环境里
一点点
就是很多
《贼在下场上是幸福的》
它又闯了进来
谁都不知道
照例它碰倒了我里面的东西
我以为已经不会有什么东西了
原来还有
从它进来的口子
出来的是我
总是这样
它熟门熟路地闯进来 住下
跟着我蹑手蹑脚地出来
带着被它碰翻的东西
一副贼的打扮
我还是感到幸福
因为自己还能被它们利用
并分到一部分
它们不要
而我要的赃物
在我不知道我有什么的前提下
《投诉》
“这首曲子实在是太美了”
“那当然
这首曲子还被选进了宇宙飞船
如果真有外星人
可以让他们见识一下人类的音乐”
“人类的？
可这首曲子的创作者说
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向
一只在树丛间跳来跳去的猴子
致敬”
《两个肉包子》
我不记得
我吃过多少个肉包子了
但我记得两个
我记住的第一个
是在1987年的嘉滨地下餐厅吃的
我很小心地先吃面的部分
但结果由于面的部分越来越小
反而让肉馅掉了
我对着地上滚了一圈土的肉馅
难受了好一会儿
这第二个肉包子
时间地点已经不记得了
它让我连咬了三口都没看到馅
在咬第四口的时候
包子的一边破了
肉馅从那逃了出去
这是我记住的两个肉包子
都是因为没吃到肉
但是如果不是因为
她在吃包子的时候
对我说
“要记得我啊”
我还真没想到
这两个肉包子
《酸雨》
一这样
他就会赶到
就象一有雨
伞就开了
我说
雨不会下雨
是云下的
他说
酸什么酸
我不能只是我
因为我喜欢他赶到的样子
雨过了
伞 总要收的
我一不这样
他就会把自己遮起来
不是伞
而是云
《枕边书》
壳子睡着了
他的枕头边放着一大摞书
醒来时一个老人坐在他的床头
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的书
“你是谁？”
“别怕 我只是路过你的梦而已”
“我在做梦吗”
“是啊 我的孩子
不信你试着侧一下身”
果然壳子发现
自己的身体象被固定住了一样
“这本书是谁写的？”
老人指着一本封面是一棵树的书问
“是X国的女作家写的”
“写得不错 但我认为
她书里叙述的世界是残疾的”
说着老人拿过一本白皮书
“相反 这本书对它倒是一个补充”
“啊 这是我很喜欢的Y国的
男作家Z写的”
“是么 那这本呢？”
老人指着一本蓝灰色封面的书问
“哦 他也是一个男作家
但是个同性恋者”
“真是不可思议
他居然能够这么完整地认知这个世界”
“您是同性恋么”
壳子问
“呵呵 不 我的孩子
我也是个孩子啊”
《死的喜讯》
里面的一点点亮
总是比外面的阳光更适合我的屋子
我的朋友
只要你还愿意坐着
我就能拿出最好的奖
这里没有丰盛的晚餐
但我为你准备了我尝过的各种滋味
这里没有周到的娱乐
但有很多的出口允许你的悲伤直行
象树木燃烧前那么茂盛
象老人垂死时那么年轻
象河水干涸前那么义无返顾
象幸福中断时那么幸福
我真正要说的也许只有一句话
我们的喜讯正在路上
《火柴》
由你来替我划这根火柴
让我们一起看
火光里的食物
小屋和随便谁的母爱
剩下这根火柴和找到你
是如此的不容易
而
火光以及火光里的一切
是那么的没有意思
《理发》
他还没开张就已经等在门外了
“呵呵 今天是我八十岁生日”
“哦 怪不得您老人家今天气色那么好
一定是子孙满堂吧”
“哎 儿子儿媳 女儿女婿
孙子孙女外孙都来”
“老先生以前是干什么的啊？”
“我以前是海运局的”
“哦 那可辛苦啊”
“是啊 整艘船的安全都要我负责啊”
“哦 您还是个老船长啊”
“哎 是是”
他津津乐道地说着当船长时遇到的险情
自己是怎么化险为夷的
他边说边理着自己的记忆
我边听边理着他的头发
看得出他有很久没有谈这些事了
好多事情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我在接电话的时候
他仍然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说
我简短节说地回完了女朋友的电话
决定让他老人家今天说个痛快
《上帝是人人有的孩子》
说话的都是别人
孩子
你会听见我的
我不说话
说话的都是别人
《Mission Impossible 2》
我在干巴巴的
然后又湿嗒嗒的脸上
温习着一部电影
记得是B面的内容
在和你反方向的路上
同样是这座叉叉森林
可以看作是那部电影的C面
或者D面
就象一个蛮神经质的家伙
促使我们这两个
牛头不对马嘴的家伙
装在同一个有名有姓的塑料袋里
在它变成垃圾袋之后
我们再变成两种不同的垃圾
把它撑满
你是多么的可爱
象一件艺术品
在还没有续集的时候
我们真对得起自己
《我的债》
95年
老冒借给我五百块
同年
大生也寄给我五百块
96年
国黔借给我五百块
98年
钱锋借给我一百块
同年
佟借给我两百块
今年
老邱借给我四百块
从96年到99年
毛毛用在我身上的钱
有好几万
从99年至今
弟弟借我的钱也有几千
这些钱我至今都没还
他们中也没有一个提醒我该还了
似乎是因为这些钱
我不再把他们看成绝对的朋友
《罗嗦》
嘴已经不用去管了
还在罗嗦的是我这块
能挡住一点背景的身体
那个和一小品女演员同名同姓的女人
在桌子对面坚持了大约十五分钟
终于向身后的门走去
我目送着她的屁股
直到门把她的屁股挡住
当然还包括其他她认为也有用的部位
我继续看那本被她打断的书
一本将把我变得更没用的书
并且用活动铅笔把那些
我觉得有用的句子划出来
它们的用途是
把朋友们都从我这间监狱里放出去
现在我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了
空空的监狱实际是一种满
我真想把我的鸡巴变成书签插在书里
因为我还是习惯那样表达爱
那样罗嗦
《乘客止步》
我醒了
车还是在开
我坐的是头一节车厢
面前是乘客止步四个字
但你愿意
吉尼斯纪录却不一定愿意
我一直看着那四个字
象看着一个想干
但还没干成的女人
下流并且纯洁
继续看乘客止步这四个字
这回字是贴在我心里的一扇门上
门里面是纯洁
门外面是下流
《3和7》
如果强调的是
10这个
或者10所代表的概念
那么3和7
是一对组合
或者说3和7互补
如果强调的是
先后的话
那么3对7是一种威胁
而如果强调的是
多少的话
则7对3是一种威胁
如果什么都不
强调的话
那么
3就是3
7就是7
《两名下岗人员》
在近郊一条行人不是很多的路上
一个女人的后背
让我想起了一个名字
于是我叫“PURE PURE PURE”
一叫出来我觉得很可笑
因为我形容射精的象声词
就是“PURE PURE PURE”
是PURE
她似乎心事重重
我从来没有亲眼看见过她施展过什么魔法
但我却莫名奇妙地相信她是真的有魔法的
至少她让我相信她有魔法
本就是一种魔法
我问她怎么了
她没有正面回答我
相反 她问我——
“让你想像一个乐园
那会是什么样子？”
我说
“就算我想像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PURE突然站住说
“你难道忘了我是会魔法的？”
“哦 那倒是”
我对自己的回答实在是莫名其妙
“我想像中的乐园……”
我开始想像
“希望人变成稀有动物”
“这就够了？”
“恩”
“哦”
她没有表示她对我这个想像的看法
事实上
PURE是很少谈自己对人对事的看法的
这我知道
“为什么每个人心目中的乐园都是不一样的？”
她用很低的声音这么念叨着
我凑过去问
“你是不是很矛盾？”
她的头扭向我
冲我点点头
嘴唇翘得很高
“PURE 你太博爱了
而绝大多数人不是这样的
他们总是以自己出发
希望一切能围着他一个人转
而所谓的乐园
只是他们为了满足自己感官的一种
即时的终极愿望”
我以一个自恃公正的法官的口气说道
她没说话
我于是进一步地解释我的理论
“就拿我来说吧
我所希望的把人变成稀有动物
是把自己摘在外头的
我不希望看到那么多人
但仍希望自己以人的形式存在着
其实是对自己的一种包庇”
“我知道”
她说
“因为我也是为了成全自己”
“PURE 我很爱你”
“我知道 我也爱你”
“但我肯定不仅仅爱你”
“我也不仅仅爱你”
“事实上 我对乐园不报任何幻想”
“事实上我有没有魔法是一样的”
PURE PURE PURE
《我爱厨房》
楼道里依然是这样几件东西
旧自行车
各种牌子的空酒瓶
规模不大的纸盒箱
花盆
包括长上东西的和没长上东西的
拖把 烂球鞋 破镜子
烟头 冷饮棍
和我在2000年5月4日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时间过得比较慢
当然是对我而言
与此相悖的是
我处在这个推进速度如此快的城市里
和认为可以要好的人
我总是挑这句最吃透我情感的话说---
时间过得比较慢
很可惜
现在我都不怎么说了
我不太喜欢有人替我收拾房间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
什么是我需要的 什么又是我不需要的
我在2000年5月4日写的遗书
在我需要时突然不见了
这让我满屋子找了好一阵
也好啊
时间过得可以快点
现在 找到了
操 居然这三个字还是一个网站的名字
因为我是一个写分行散文的
理所当然
我的那份过期的遗书也是采用了这种格式
并且我觉得写得还可以
开始是这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
和邓丽君《千言万语》的开头就差一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
每当我闻到煤气的味道
我总觉得那就是我这个人的味道”
当然
事隔快一个月了
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
“之前我看了看表上的数字是525
我希望见到我这份遗书的人再去看一看那个表
我很想知道
结束我生命所耗的煤气
和烧开一壶水比起来
哪个更节省一点
当然你不一定是在我一死后马上进来的
而且即使是
我也不会知道了
其实我知道了也没用”
到这里我换了一行
“你没准会觉得
我连死到临头还要耍贫嘴
要他妈的与众不同
还好象透着与谁沟通的意思
实在是活得太鸡巴累
但我要告诉你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打发那么那么多的时间
我丝毫没什么狗屁追求
任何一种所谓的移情都让我觉得徒劳
我还是觉得时间过得比较慢
并且很一厢情愿地觉得
你也或多或少这么觉得
帮你在我这个傻瓜身上多消耗点时间而已
我希望你领这份情
成全我到死也未能解脱的自私自利”
“对于一个聪明人
我现在写的这些字是一次警钟长鸣
你觉得我这样做很傻逼的话
千万不要在任何时候动摇你的这种认识
我没有丝毫嘲笑你的意思
相信我
对于一个和我一样没出息的人
我现在写的这些字是一次节目预告
在这里
我对你报以最会心的笑
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请顺便记住
会心的笑是呵呵
而不是哈哈”
“好了 在我不再说废话之前
再补充几句
我很喜欢‘我爱厨房’这四个字
这是我根本没看下去的一部香港电影的名字
原因是我很爱厨房
甚至我觉得
如果我深爱一个人
我会下厨房为她（他）做一桌子菜
不知道为什么”
“首尾呼应了 已经
时间过得比较快
下面
我将如愿以尝地死在厨房里
呵呵”
当然你现在知道
那“如愿以偿”有很大的水份
《葱爆牛肉面》
她是那种不可能胖出来的女人
我觉得愤怒或者忧郁
是使人发胖的两大因素
她的愤怒在情绪中的比例
相当于一碗葱爆牛肉方便面中的牛肉
而忧郁则约等于脱水的葱的含量
而女人这两个字在她那里
和葱爆牛肉一样只是一种不涉及本质的说法
我这个容易膨胀的瘦子
经常以一个思想者的速度
来划拉一碗方便面
就象对待她一样
不严肃但认真
在精神上我们根本就是两个阵营
真理在她那里简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她是那种绝对的不绝对份子
在她那里人为的因素都是可以忽略的
我们在一起完全是因为我们都不相信爱
一个是经验造成
一个是天赋使然
她和我都有性欲
但彼此都视为排泄
还是一碗葱爆牛肉味的方便面
很多女性心理在我身上落实
很快我们就去咔嚓了
我们都到了高潮
那味道
象真的葱爆牛肉
我敢肯定
我老婆是个同性恋
《两个遛狗的人在街上遇到》
两个遛狗的人在街上遇到
确切地说
是两条长得很象的狗
和两个表情很象的人
在街上遇到
当一条狗看到对街的另一条狗
并且很自然地向其靠拢的时候
它栓着链条的脖子
显然要比刚才吃力一点
一般狗在这时候会使出很大的力气
以致于主人再要使其改变方向的话
就可能不太礼貌了
在两条狗在相互探清身份
进而作出表示的时候
主人们无非是针对狗
说几句
在街上
一条狗对另一条狗的兴趣
要普遍大于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兴趣
《女式捷安特》
25岁的李轶非
还没有谈过恋爱
他先后买了四辆
相同型号的捷安特男式自行车
而且都保养得象全新的一样
直到市面上最憨最结实的环形锁
都没难倒偷车人的时候
他才有了现在这辆女式捷安特
在我失恋的日子里
我就只找他说了几句
就如同肯定在我认识的人里
只有他能明白那种痛失的感觉
《分手》
在分手的时候
总要说点废话
比如
我们太不一样了
或者
我们太一样了
比如
他（她）比你要对我好
或者
我就是想和他（她）好了
比如
你总是把你的想法强加于我
或者
你总是不告诉我你的想法
比如
和你在一起我太累了
或者
和你在一起我太空了
比如
你太不实际了
或者
你太不浪漫了
比如
够了
或者
不够
比如
熟了
或者
生了
在分手的时候
那个我不知道名字的男人
对我知道名字的女人说
我老婆生完孩子了
《杭州市政府取缔了一桩行为艺术》
我说“一张两块”
她向我说明
两块钱只能坐到江苏路
我原打算就在江苏路下的
但突然想成全她对我的嫌疑
我琢磨着江苏路的下一站是美丽园
一下车有上海戏剧学院
结果我仍在江苏路下了车
并且打算以后用这件事
《电子邮件》
在我的电子邮箱里有一封信
来信人的名字我很陌生
但从信的内容上看
好象我们之间的关系很近
他向我解释了一些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并且告诉了我他的心情
这种陌生的来信越来越多
而且是出自同一个陌生人
我开始不耐烦
直到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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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醒了
身上被蚊子咬了很多的包
如果人生是一场梦
那么谁是那些蚊子
写这篇东西时我还发现
蚊子和文字用的是同一个汉语拼音
《高层》
在浦东有很多这样的高层
我和小鲁在第21层
从窗子望出去的城市一片灰蒙蒙
只在楼底下不远处有一片醒目的绿色
我问小鲁那是什么地方
他告诉我
那是一家精神病院
《笔记本爱情》
她就一直站在71路的站台那里
我的眼睛没有告诉她我在看她
车开了
很长的三分钟
跟在短短的六个月之后
在还用笔写东西的时候
我通常是打草稿的
我对笔记本很挑剔
而且希望我写下的东西
能对得起每一本合我意的本子
哪怕我在誊写的时候抄错了
我都会狠狠地把那页撕掉
所以我基本上没有一本真正完整的笔记本
而只有完整的草稿
被扔掉或到处乱放
《我们就这么一个DJ》
一首忧伤的歌
被那条叫“大众”的狗听进去会是什么
它始终神情忧伤
不象没走过什么运的主子
还有得意忘形的时候
即使不是这首忧伤的歌
换另一首
仍然能够看到或者听到一些
比较阳痿又的确是正版的东西
也习惯了
象习惯总是能找到理由受伤的
象习惯以无辜来结算有偿的
这忧伤多少有点鼓吹自由的意思
一个人觉得自己应该对得起自己禀赋的自由
另一个人想抱一抱王艳的自由
第三个人想享受恒星般优越感的自由
第四个人想出口转内销的自由
这忧伤
既不顺时针
也不逆时针
这忧伤
既捉住了曹操
又放走了曹操
这若干个这无数个
神笔马良似地
绘出可以兴师问罪的对象
来对自己这个乞丐行善
如果十首一百首一千首一万首忧伤的歌齐鸣
你听进去的会是什么
而世界正是这么一个DJ
不管是叫大众的人也好
还是叫大众的狗也好
都不过是什么也网不住的筛子
《我曾经有一副棋 》
我想起在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
外婆在阁楼上搓麻将
我和同班的现在已记不起长相的女生
在舅舅的房间里互相看对方没有的东西
象是发生在余华格非苏童的小说里
我想起还是那一年
全班去少年儿童艺术剧院看木偶戏
散场后我去小了个便
出来后老师同学们都不见了
我一个人站在剧院门口
只是站着
居然不知道那是可以哭的
后来有一个剧院里工作的阿姨
把我领回她家
在她黑糊糊的屋子里
我吃了一碗很好吃的米饭
结果我坐着一辆吉普回了家
那是我唯一一次坐吉普和走失
她长得很象那个什么“燕子姐姐”
我妈说不是
我想起当时那所小学校是男女同厕的
我想起我还在福佑路上一家托儿所的时候
一个阿姨们打着瞌睡的下午
妈妈提早把我领了出去
急匆匆地说要带我去见爸爸
坐了很长时间的车
才到爸爸在的地方
和爸爸在一块的人都很奇怪
后来我才知道爸爸得过精神分裂症
我想起
一块肥皂的味道
证明我曾在幼儿园呆过
我想起
我是班里第三批少先队员
那天傍晚我趴在窗口
等妈妈下班回来
当妈妈出现在弄堂口
我就奔了出去
“妈妈 你看 红领巾”
“哦”
我的红领巾并没使妈妈怎么高兴
我想起我在那时候转学
到了杨浦区
我想起在凤城新村小学里
我喜欢过两个女孩子
一个是我们的大队长
他的爸爸和我爸爸一样得过病
我觉得她长得很好
她住在我们对面
我们两栋楼之间隔着一个小花园
我经常看见她出现在我能看到的那个阳台上
在我偷书被老师发现了以后
我被叫到讲台边上
面对全班同学挨老师的训
当时我已经知道哭了
放学后 她对我说
她不觉得我是个坏孩子
另一个女孩也长的很好
是大家都觉得的那种好
那时已经是六年级了
班级里按成绩分了好组 中上组 中下组 差组
她是好组的
而我在中下组
为了能坐得挨她近一点
我很努力很努力
结果居然如愿以偿地坐在了她边上
在一次课间十分钟的时候
她对我说
“侯献波 我第一次看到你
觉得你长得象一只癞蛤蟆”
我想起我还喜欢过我们的数学老师
在一堂数学课上
她站在我座位边上
我从她衬衫的两粒纽扣之间
看到她里面戴的胸罩
这也是我数学成绩时好时差的原因
我想起我总是把家里的晚报卖掉
用那些钱去买连环画
香烟牌子 和各种棋子
我还经常自己设计一副棋和要好的几个同学一起下
当时的骰子是用橡皮做的
我想起为了那些更奢侈的玩具
我偷过外婆的钱
被爸爸用尺子打过手心
我想起
爸爸妈妈外婆阿姨舅舅舅妈
老是在吵架
我想起
我考进一所可以住宿的中学
那种兴奋的心情
我想起
我想起
当我看到不一样的童年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
《竖》
上次
披特的老婆从厨房拿了把剪刀
就是走进这个有阳台的大间的
披特将反锁的门蹬开之后
才换成现在这扇楼下301室装修时卸下不要的门
因为方向正好相反
所以这扇门是倒装上去的
301变成10E
而且这扇门在长度上要比原来的门框短
因考虑到隔音和挡风等因素
披特亡羊补牢地从门背后糊上了硬纸板
上面有MILD SEVEN的字样
黑皮和那个说普通话的女人现在在里面
我在挨着这间屋的卫生间走肾
单从叫床上听起来
你很难分辨那是普通话还是上海话
反正这时候黑皮肯定是懒得去分辨的
我比平常显然磨蹭地回到自己房间
把桌上剩下的力波啤酒统统倒进嘴里
很遗憾欲望又来了
我到客厅冰箱边上拿了一卷卫生纸
“维达超值装”
“苍蝇”乐队早期有一首歌叫“涅槃”
写一家伙如何在乡下漆黑的茅房里手淫
丰江舟这家伙居然给这种行为取名为“涅槃”
着实令人哭笑不得
“涅槃”是这个乐队唯一打动我的一首歌
象一辆加满油的破车
我比较迅速地完成了这次涅槃
如同真的和姑娘酣畅后一样
我COPY不走样地陷入空虚和事后的烟雾
并且体现了维达牌手纸那所谓的超值
也为我以后可以对黑皮之类的角色嗤之以鼻
积累了一点阿Q版道德观
想起很多人问我 为什么叫竖
我一直想编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仅仅因为长得瘦显然太单薄
如果说是想告诉别人自己是正直的
那酸劲自己都倒牙
这回倒是一个很好的解释
在别人正在横的时候
自己五十步笑百步地竖了一回
而且会乐此不疲地竖下去
好象姑娘们自己都不想保护的地方
有着我的寄托
呵呵 寄托
I hear a very gentle sound,
With your ear down to the ground---
We want the world and we want it
Now!
Jim Morrison
我会和你一样傻
作者：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