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叫私事

《来》

通过一个人
和一枝铅笔
它被画出来
断断续续
因为没有橡皮
所以不能擦

这张画
被扔在桌子上
可以说象什么
也可以说不象什么
它就在那
没人管它

我仿佛听见它说：
为什么要我带我到这来！


《小指》

十八岁不能算小了
而且被港澳台同胞承包这种事
大家也早见怪不怪了
她长得是漂亮
多数人这么认为

听她讲广东话是头一次
黄色故事更是头一次
多数人都会笑的
事情总是这样

“许磊
介绍我到你们公司来上班吧”
她边洗麻将牌边说
“呵 在我们那干一个月
还不够你一个礼拜打车的呢”
“咳 不发我工资都行
我只是想上上班
老是玩都烦了”
她的手正在把麻将一个个码成两排
九个手指都非常老练投入
惟独那个小时候被门轧得
变了形的小指在别扭地跟着

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你这么想
但你不会说出来
这解释起来
会叫人不好受的

《食肉的半边屁股档案》

每一天都不需要有一个名字
就象不需要叫---
在《欧美流行音乐指南》上
page622页 一个教过我的老师总这么说
page多少多少页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九个字
“食肉的半边屁股档案”

今天我把我的半边屁股露给了一个
岁数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女人
没准她还比我小
因为针筒需要她拿着
针头还需要半边屁股
而且这半边屁股必须是我的
这一针青霉素进来之后
我笑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
就象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射完精
我总要抱着她笑一会儿一样
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幸灾乐祸
如果你不认为那是在幸灾乐祸
[幸灾乐祸]
“别人遭到灾祸时自己心里高兴”
谁都会把自己当别人
一个人多多少少有“一起”的意思
笑有时候是乐于
我们都乐于活着
那也许不值得快乐
那也许只是青霉素或者别的什么

《食肉的半边屁股档案》
到这里结束了
但今天还没有结束
每一天都象一个模子
它看上去仍然是昨天那个
我把一种叫作自己的材料填进去
压一下
并拿出来看看
和昨天总有些不一样
但感觉上差不多
活着就是这样
总有什么会出现
吃掉它 吃掉它
它就是这么把我给吃掉的

它就是这么把我给吃掉的
吃掉它 吃掉它
总有什么会出现
活着就是这样
但感觉上差不多
和昨天总有些不一样
并拿出来看看
压一下
我把一种叫作自己的材料填进去
它看上去仍然是昨天那个
每一天都象一个模子

它就这么来的
倒回去 象看一面镜子
让人产生不了什么感情

“明天我会知道今天我要做什么”
很有感情
我们乐于明天
它象是另一个模子
跟在今天之后
而它本身并不是一个比喻
它仍然不需要有一个名字
就象不需要叫
《食肉的另外半边屁股档案》
即使我乐于这么做

去罗马？的路上》

CD
还有书
那些有着纪念意义的信
或者礼物
近处的人
以后想起来还是有味道的
但我还是要解开
这些加起来象家一样的绳子

谁在我们头上各留了一双脚
让每个人都是一条路
去死（罗马？）的路
现在我头上的那双
在拐弯
并且跑起来
都是没见过的景色
无所谓好歹
只是没见过的

我路过了谁？




《一名青年男子在动荡的车厢内看书》

不一定非得是青年男子
但的确是青年男子
也不一定非得是书
但的确是书
925路B线跑起来挺稳的
但也不等于说车厢就不动荡
只有车停下来时车厢是不动荡的
在车停下来的时候
也就是说在不动荡的车厢内
这名青年男子也看着书
所以题目不够确切
在这里更正为：
一名青年男子在车厢内看书

一名青年男子在车厢内看书
他坐在一个座位上
他不一定非得坐在这个座位上
但他的确坐在这个座位上
如果有另一个人在这辆车上
的确是有的
而且有很多这样的另一个人

在某些位置他们可以看到他的脸
而在另一些位置的另一些他们却看不到
如果他们想看的话
看不到他脸的位置要比
看得到他脸的位置要多
在看得到他脸的位置
说他很年轻
比在看不到他脸的位置
说他很年轻
要显得有把握

他戴着眼镜
从某一个看不到他脸的位置也可以看到
他眼镜的一部分
当然在看得到他脸的位置
肯定能把眼镜看得更全面一些

我在925路B线上正在看
美国女作家斯泰因的小说《雷诺兹夫人》
作家出版社出版
由汪义群翻译
上面那段文字就是我对这篇小说（中译本）
形式上的一个模仿
这种形式既让我觉得特别
又折磨着我
我的意思是
我已经看了好几遍开头
这次我总算看掉了这本书的1/5
也就是80页

眼睛疼了 脑袋也胀
我把书放进包里
他坐我前面再前面的一个位子
在看书
双人座上的另一个人在打盹儿
身体不自觉地慢慢斜向他
快要碰到他的时候
他侧了一下身
重心提醒了打盹儿的
两个人都重新坐正
看书的继续在车厢内看书

《死了》

坐在这里
我突然想---
我是不是在某个时候
早已经死了
而长久以来的一切
都不过是我的幻觉而已
因为我希望自己活着
宁愿把世界设计成这副德性
也不愿意承认自己
已经死了

《事情在两件以上》

第一件事发生在
你刚进这家公司没几天
一早就到了
要出来发现厕所门打不开
你在里面叫着
他在外面转了转把手
什么也没说
可能去找工具
或叫人去了
结果几分钟后 门开了
他象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坐回到自己的电脑前

第二件事发生在
你离开这家公司的前几天
由于外面的裙子很薄
从位子上站起来
一眼就能看见衬裙上的一滩红
他替你挡住后面
在路口叫了一辆出租
并且帮你请了假

这本来是两件叫人很尴尬
很不愉快的事
这本来是两件叫人回忆起来
很甜蜜很幸福的事


《还没起名字的时候念给毛毛听，她说想起“末路狂花”》

一个八十二岁
一个五十七岁
两个女人
在一部香港电视连续剧前
很投入

这间屋子是一对兄弟合租的
两个女人
一个作为妈妈
一个作为妈妈的妈妈
住着
但不想心安理得

妈妈的妈妈在四十几岁时
死了丈夫
没有工作
在街道糊纸袋养活一儿两女
和自己
因为儿子儿媳孙子
对自己越来越不好
所以来这里 和女儿一起

女儿在三十几岁的时候
女婿得了精神分裂
虽然好了
出院也已经有二十几年了
但他没节制地喝酒
时常会干出一些让人受不了的事
女儿有高血压
这次决心要找一个清净的地方
让外甥在这附近物色一个
小点条件差点没关系

只有在母女俩之间
才不嫌对方唠唠叨叨的废话
就象不嫌电视剧里千篇一律的对白
可以为早就感动过的
在重播时再感动一遍

母女俩打算住在一起
哭哭笑笑叨叨看看电视后
失去的一切也就过去了
甚至有一种幸福的解脱感
面对她们的坚强和宿命
边上这个二十八的孩子
觉得象个谜


《时速55公里的信》

昨天
黄河是第一次
今天
戈壁是第一次
树很少
都是沙和土
山
海拔两千多米
字也显得很重
嘉峪关在两分钟前
一 突然
二 具体
能说的印象也就是漂亮了

你给我买的膨化食品
忍不住爆了
一路上我一直没打喷嚏
那个就代表你想我了吧

再有几个小时就进新疆了
现在是晚上八点三刻
车外面还是白天
离开你就象是摆脱黑暗
开个玩笑

双休日你在干嘛呢
看书 看电视
还是就看看房子
在不那么舒服的地方
国家越大
你也就越容易被我找出来

你是喜欢火车的
现在我知道
它是厉害


《八个回合》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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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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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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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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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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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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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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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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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

所有存在的都给一个解释
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只是
世界还没有做到
一本词典所做到的


《自留地》

在你们的
也是他们的温床上
原来叫耻的地方
现在享受着荣誉
就象国家两制了
谁说这样就不团结了

要不说是老农的经验呢
赶紧割掉一圈
赶紧
反正来的都是火
对麦子来说
麦子又是穴位
一被点着
人就散架了


《楼顶上有风筝看》

你要在
就在这把椅子上
把家搬过来
反正钥匙你也有
窗口也够你出去

你要不在
我就坐这把椅子
赞成每件事
的内伤
用一个笑容
关住


《量多的日子》

一个翅膀贴在墙上
翅膀上有半张女人的脸
这只能看见一次
配上爱到死 爱到死
我爱黄耀明
耗尽电池
并且搭错车
过华山路冲上高架
冲上“天天向上”
反正都是两块
都是
八九点钟的太阳
照耀延安路高架景观区域
赤子的心
象洒水车
象被我废除的孩子的妈
爸爸 你真伟大
加上十辆以上红灯之后的自行车
突突突的助动车
助动人 助动国
助动的东方
竖着一个被剥掉面子的伞架
明珠明珠
小姐说：暂时无法接通
请稍后再剥
剥
隐去他妈的
奶奶的
大爷的
孙子的
人民的
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
可以换成云彩
换成水
砸下来 砸下来
用960万平方公里的精度砸下来
砸成一篇永远发表着
却没人在读的
湿
湿
湿

那温暖着你的棉花
在抢险
在收拾你永远受不了精的
蛋


《夜间守门人》

现在想起来
都觉得那是个美差
既有地方住了
又有钞票拿

仓库里面是叫做
UPS的东西
它能在断电之后
再续上个五六分钟
并一边得意地嘟嘟嘟叫唤
在还没被钞票换走之前
我负责看住它们
每天晚上

我的前一任是个老头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不干了
是不是他老伴不干了
谁知道
有时候钱确实不是最重要的
总之

热恋嘛
毛毛和我总要睡在一块
不可能在女生宿舍里
就在这里的钢丝床上
动静大点它就不干
“啪嗒”就趴地上了
我们只能起来
把它扶起来
然后兴味索然
老老实实抱着
比邱少云稍微放松一点点

那天我们很急
稀里哗啦地把裤子蹬掉
就办了起来
后来发现内裤外裤
全泡在床后那个装尿的塑料桶里
我是不是应该事先交代一下
这个桶？
可是有很多事不是事先能想到的
比如这个桶

第二天一早
毛毛穿上一条我的干净的外裤
回宿舍去了
我把那桶裤子倒进路口更大的
一个桶里
想着我们昨晚的笑声
我们从来没有笑得那么大声过
后来也没有


《附加题》

24=0
31=0
12=0
28=0

24=[0,24]
31=[0,31]
12=[0,12]
28=[0,28]

24=24n
31=29n=28n=30n=31n
12=12n
28=1

……

老家伙总跟着我
而且是在我前面
象个监考官
（我在这个单位里
又在那个单位里
等于这样
也等于那样）
为了也有成绩出
我只做附加题
我给自己出附加题


《活》

活着的活
干活的活
搞活的活
这就是我写的

活生生的语言是什么样子
它就是什么样子
它有什么
就说明我现在要什么
它缺什么
就说明我现在不要什么

我就是这样的
有时叫对
有时叫错
有时叫应该
有时叫不该
有时叫单纯
有时叫复杂
有时叫清醒
有时叫混乱
这些都是被人叫出来的
活不叫这些名字
活的名字叫独立

活着也许不很舒服
但我要我的活
让自己舒服
要死气沉沉的东西
离我远点

活着可以不是诗人
但活着不可以不是活人
你当然可以和我不一样
让我也看看你的活
是怎样证明你这人的


《80年代的嫁妆》

你能不能那样地笑
一个
不是笑过算数
象随时可以推倒的积木

你能不能那样地哭
一个
为那个跳出世界的人
而不是为一个又翻了新的主

你能不能那样地呆
一会儿
不表示潮流
不表示早熟
不表示招数
不表示21世纪初
只表示你是你
也不怎么幸福

那就是80年代的嫁妆
不贵重
但牢固



《要脸的人》

他最爱这张脸了
尽管最爱的人不是她
她最爱的人也不会是壳子
估计最爱的脸也轮不到是壳子的

壳子完全有机会和她
有更亲密的关系
但他放弃了这些机会
她确确实实收到很多壳子写的情书
可并不知道那几乎完全是因为她的脸

壳子至今仍然认为
那将是他一生中最爱的一张脸
即使它会老去
但它曾经让一个人为之疯狂
让这个人对许多人深感内疚
包括拥有这张脸的人

壳子仍然觉得
“爱一个人就该爱她（他）的全部”
是对的


《从“啦啦啦”到“汪汪汪”》

我总是害怕
我的自行车会丢
在那些可能会找到什么的地方
我总觉得我缺了几册连环画
一开始他们老出
我便把家里的旧报纸卖了
在当时比较常见的废品回收站里
直到家里没什么旧报纸了
我就更需要连环画了
后来他们就不出了
我就到那些卖旧书的摊上去找
那些书象是从垃圾里抢出来的
我要的会在里面
我要的会在里面
每次我都这样想
虽然这次可能找不到
但下次我还是这样想
连环画不出了
可家里的旧报纸还是积起来了
我讨厌这种没完没了的东西

除了他叫起来是“啦啦啦”
别的狗叫起来是“汪汪汪”
他们没什么区别
几乎没什么狗愿意靠近他
他白天垂头丧气地四处晃荡着
夜里“啦啦啦”地叫着
或者说唱着
很多狗听了他夜里的叫或者唱
觉得很感动
仿佛他叫或者唱出了狗内心最
柔软的部分
直到越来越多的狗接近他
围着他
他发现自己叫或者唱的已不是
“啦啦啦”而是“汪汪汪”了
而其他狗就象并没发现这点一样

这个故事就象我缺的连环画中的一本
我找啊找
甚至使自己的行动就象一本连环画

事实上我对结果
慢慢失去了兴趣
我老是祈求意外的降临
我们彼此谈不上高兴
也谈不上不高兴
我们去同一个地方
我不担心你会偷我的自行车
也不指望你有一本我缺的连环画
其实我不知道具体是哪本
我们找不到事做
就总被一些事找到我们头上来

我挥舞着扫帚
我不知道我竟然舞得那么好
因为他们看到也当作没看到
我们的表情象旧报纸一样
密密麻麻 又永远空洞

是的
在一个声音被抹掉之后
出现的就是你的
你评论着这个声音以及声音中
的内容象在揣摩另一个人
我也知道
当一个人想认识另一个人的时候
是多么孤独


《哔哔哔叭叭叭哒嘀哒嘀哒》

忽忽悠悠哐叽
那不是什么隐身衣
不要呜哩哇啦
让吱扭扭就吱扭扭
允许屋屋外
灰揪灰揪哒康嘁来才的进步
康嘁来才的进步
咣咣咣咣黑咿咻黑咿咻
谁嘀灵灵冷不丁
一会儿又骨碌骨碌
别介
嘿嘿馋得咧馋得咧
果果吃不得呀
噗呲噗呲坐
黑咕隆咚的花盆里
一个颜色红得哔悠~~
哔悠~~

妈妈还在啪嗒啪嗒
妈妈不要啪嗒啪嗒
不要啪嗒啪嗒嘛
看看乒乒乓乓的频道里
嘿咂嘿咂
太阳公公
升起来升起来喽
小跳跳小跳跳鼓掌
使劲啊使劲啊
哔哔哔叭叭叭
哔哔哔叭叭叭
妈妈我爱你
哒嘀哒嘀再来看你

忽啦啦
忽啦啦
把我接住
这里啊
把我接住


《骑车带人》

有很多地方跟不上
但觉得是那么回事
有很多地方跟不上
但觉得是那么回事
他自己也说
那我和你一样我问
你和我是一样他说
嘿那叫什么事
我啥都没干就看看
觉得是那么回事
尽是现成的我说
哎话不能这么说
如果没有你啥都
没干就看看
觉得是那么回事
尽是现成的你说
那我忙个啥劲儿啊


《以熊猫的身份去美国》

以熊猫的身份去美国
或者是华南虎
中华鲟 扬子鳄
等等老美没有的种
在那里出现

让美国人民也一愣一愣地
看我们吃喝拉撒睡交配
并且上演大片
扮恐龙扮异形扮蝙蝠侠
忍者龟狮子王唬美国孩子
上演性丑闻
上演拳击赛 NBA
《神探亨特》
《成长的烦恼》
上演托福考以及这个考那个考
开肯德基 麦当劳
各种食品服装连锁店
办包括《花花公子》在内各种娱乐杂志
推出熊猫辛迪克劳馥
熊猫玛利亚凯莉
后街熊猫男孩
熊猫辣妹
兜售可口可乐 百事可乐
雪碧 芬达 七喜 美年达
和路雪
兜售过期的《TIME》
打口CD卡带
兜售伟哥 毒品 小药丸

用美国式的口气
开美国式的玩笑
拿美国式的架子
玩美国式的阴招

牛逼
牛逼
就是牛逼
到最后
象kurt cobain一样死去


《跑！》

如果是急性的
老地方 眼睛
好起来
一次短跑

如果是慢性的
更古老的地方 死亡
觉得该到了
可还剩几圈
又觉得该到了
还是剩那么几圈
不这样掐
滋味倒来了
没有冲刺
冲刺它还是感觉上的枪声

病
自己量出终点
才刚开始


《痴痴的白》

有什么地方脏了
上白的
哪块又挂不住了
上白的
那边有点泛黄
上白的
墙上必须都是白的
他不能允许一点点
象眼睛一样的地方
来干扰他的视线


《频道》

他在水里
你不觉得
你没有在游

那天下午你在学校烧信
这个下午
有人来抄煤气

河边
顽固的两个字
可能被推下去
站出熟悉的人来

二十年前
有个孩子
捡起别的孩子扔下的糖纸
舔了起来
就挨了打
这就是那张被撕成一片片的纸
从一个阳台上落下

我们
显得过于慷慨
怎么能够发现
一个人的大结局

多少个和一个
都不能使多数更多

一个夏天
谁说是一个夏天
鱼
渔夫

作为正式演出的彩排
一个要求被满足
一只老鼠多演一个节目

啊 梦见一壶水
象一个壶
啊 梦见一个人
象一口水

我生病
因为我要榜样
确切是无聊的
它牺牲了多少个同义词

这个频道
这个下午
有一锅糨糊
没东西贴

—
|
-
|
__

一遍又一遍
都念“正”


《自杀》

你看到了么
你看到了么
你看到了什么
让你还在要

你不就是在恐惧么
不就是也想有一个尾巴
觉得可以让自己脱身么
你还跟动物一样
只是你不觉得
你害怕人性的东西
因为那太动物了
太自然了
你有多忘本啊
哦 那更能流通的说法叫先进吧
可不是
你这位置
这高度
这不是人的岁月
容易嘛

我还是要把你当
该消灭的
消灭你这不叫法西斯的
法西斯
我这里要给的摩擦力可
不能不大啊
如果我还不够格
就把我的死也蓄上
群众谁胆子大跟谁
都不想当配角
你知道
我也知道

你以为我在和一个国家干
那你可是在侮辱我
谁让你那么没种呢
只想达到目的
那是安全
最安全的只会是标本

也许我会被拉去枪毙
高级的错误同样是真理
你就当我在自杀好了
反正我们一样得了癌

我活得不怎么象个人
因为在小地方我总是会变得很脆弱
就让我死得象个人吧
这个世界不可能让我有什么感情

还有生活么
陌生人们
在我和敌人对话的时候
这个世界人口真是稀少
我亲爱的敌人
你也凭良心说说

那你就利用他们吧
哈哈
那样你可是又把我给带出来了
因为你还是恐惧
动物的
太动物了


《振鼎鸡》

她很喜欢吃鸡
每个月
总有个一两回
我们去吃一次
在离她家不远的“振鼎鸡”

“振鼎鸡”
当然主要是卖鸡
白斩鸡
堂吃每斤17块8
外卖每斤16块8
还有鸡爪鸡胗鸡头
鸡血汤鸡粥鸡汤面等等
价钱都挺合理
调料也很有味道
店面整洁亮堂
所以生意一直特别好
一旦去晚了
服务员小姐会告诉你
“对不起
今天的鸡已经全部卖完了”

在“振鼎鸡”吃鸡
我经常会看见一家子人
老老少少
和和美美的
也有或朋友或同事同学
在一起边吃边聊的
也曾看见一个老头
穿得破破烂烂
叫了一盘鸡
几瓶酒
停下筷子时
就抽着烟
看看窗外
看看周围的人们
独自来消费的人
在这里有很多

在“振鼎鸡”出了名之后
就出现了一连串照葫芦画瓢的
“顶鼎鸡”
“尚鼎鸡”
不胜枚举

我喜欢来“振鼎鸡”
品尝一些原汁原味的东西
当然
鸡 我还是不怎么爱吃


《拦住我》

仍然是要开的
就算只有我一个人
一辆火车
一架747
一艘万吨轮
一个广场
一片海

有那么多的位子
那么多
我都让它们空着
空着
只要接到你一个
我就哪也不去

你还是没懂么
我在找一个能杀了我的人
让一辆火车满上
一架747满上
一艘万吨轮满上
一个广场满上
一片海满上

等着我
等着我
以死神的块头
来迎接我的一生


《干扰》

事后
她说：
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你可要给钱啊）

或者
事后
她说：
放心吧我不会要你负责的
（为这个 我也不找你啊）

于是
事先
男人说：
这么晚了 你该回去了


《告密》

一个秘密
把我变走了
也把你变走了

我们变在了一起
沿着这个秘密
我们彼此公开

还是这个秘密
把你变回去了
把我也变回去了
变得知道自己
感兴趣的只是秘密


《马良（给驴头狼尾）》

活要地道
我把他们画得特别象
象了他们自己后
还象来象去
这样是很撑

我给自己画的全是漫画
有是一个包子的时候
也有是一笼包子的时候
上帝在撑着的时候捏出了人
在饿的时候捏出了我

上帝不是马良
马良是人

我对朋友说
咱们可千万别象来象去
然后画了一碗馄饨
让他瞧着办

倒掉吧
你下什么就装什么
扔掉也好
随便你用什么或不用什么来乘

饿着吧
他说





《还没黄但要黄》

“就说上海的阿弟告诉他
他的外甥死了”
此刻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任何一件事
都可以作为这篇东西的开头
我的妈正坐在隔壁房间的躺椅上
看着晚间新闻
她不知道该关心什么
她永远是个被关心的对象
那种关心无微不至
虽然这么说她不能明白
但她至少明白一件事---
命运

我坐在这里
因为气温和一点点情绪的关系
光着膀子穿着裤衩
打算和一个世界对话
象要谈恋爱一样

这个世界象一个肺
在拼命地吸烟
它知道忠告
一个个为它着想或声称为它着想的人
这么亮出来过
它仍然在吸
因为一股劲
虽然它试图戒过几次
浅一脚深一脚都有
但都黄了
只有死才能拦住这股劲

总是在晚期
我们才那么需要奇迹
或者转移掉
自暴自弃
及时行乐什么的

我觉得我会爱上一个晚期癌症病人
完全因为我自己就是

我爱他们
有的登得很高
有的钻得很深
都以为能躲得过十五
而初一就满世界爬的人还在
满世界爬

都用惯了妈妈
但妈妈的处境是和我一样的
我也不信任那个叫耶和华的上帝
根本啊不出来

好吧

你看看
都是肠子
以为里面是肉
不是屎了就不是肠子
蠕动吧
让命运比什么都受欢迎

好吧

你听听
诗歌
以为那里是世外桃源
儿童乐园 是灵魂收容所
是美 安静
你到那去吧
去了 那里就会因为你发臭

都去吧
都去吧

我只要真实
和这个混蛋世界恩恩爱爱
支持那个叫乌青
的野狗一样有上顿没下顿的人
去做拍纪录片的梦
拍下一个个真实的血淋淋的场面
让原来就可以为大家的痛
痛得死去活来的人痛死
让原来不以为然的人
更不以为然
让全天候的科幻灾难恐怖枪战仍然抢眼
哪怕五秒
四秒
三秒
两秒
一秒
插播广告的时间
也不腾给我们

我只要真实
和这个混蛋世界打情骂俏
支持那个叫肉
的痔疮英雄把一个伟大的哭相
拆成一个个笑脸
既能讨好笑着脸的女人
又能让真正的哥们哭得象个男人

我们都在发臭
在小范围里拥抱
比抱什么女人都紧
在大范围里傻下去
弱下去
汤汤说
那个家伙的弱点就是不会知道我在装蒜
汤汤死了
没有死在“她真美”的怀抱里
没有死在新疆土黄色的夜里
他死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死在不长眼睛的焦点上
因为一种加速度

我们的加速度还很小
作为这个世界的穷亲戚
还在尊重流在里面的血
尽管那已经很疼了


《找声音》

我肯定说不出它的名字
明明动了手脚
又尽量把我象原来那样放好
让我不敢多怀疑
它的恶意
于是我给了它一个
宝盖头

这家伙到底在找什么
翻翻这个
又翻翻那个
它动我的时候
我发出了点声音
很小很小
几乎只有我自己听得到
当然它也在听
停了半拍或一拍
然后又去发出其他声音
跟我也差不多轻
但音质不一样
得承认
它让我们发出了
我们自己满意的声音

我就知道有了第一个突然
就一定还有
它肯定是找到它要的东西了
这个畜生
我用宝盖头算是用对了

主人回来了
发现东西少了
他挨个地摔我们
让我们发出了
我们所能发出的最大的喊声


《一个正在写的东西》

这个东西需要行动支持
其实这个行动早已经开始了
具体哪天开始的我忘了
就算是上星期天开始的吧
2000年8月13日（好记 我28岁生日）

我每天要写至少一个东西
它必须是成立的
不能是在脑子里
在行动中
它必须被写出来
以文字的形式
质量就不保证了
这谁能保证

行动进行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天
这个东西才算成功
一旦在哪天中断
它就是失败的
我是说如果之后我还活着
它也许该叫《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从2000年8月13日开始）》
不 得DIY
我叫它《值日》

就算我一辈子也没写出
你认为的好东西来
那我希望这个
到时候能让你点点头
当然我相信我的自觉
你也得相信

我可不是要做陆幼青第二
我站我的岗
他站他的

好
这个也计在帐上

2000年8月17日
竖


《把怪物放在首页》

不要问我
我并不知道
眼睛在哪
鼻子在哪
靠什么走
用什么抱
那不是个身体
不是个脸
它就是这么一甩
再一甩
甩甩甩
黑红黑红还有点碎
从一面墙上挪下来
走掉一部分站着的感觉
让天色啊灯光啊
来做邻居

快乐是一次次
乱
否定或者肯定
都会使它多一个藏身之处

只要最少的本钱
活的
有一道口子
什么下文都可以作为利息
让别人去领
你只要把它放出来
放在首页
作为怪物
作为第二声真正的哭出来
也是笑呢


《两个人》

1
在席梦思上
身体盖着被子
这个两星期前的光头
皮肤很白
他还没有睁开眼
从我睁开眼以后
他转过一次身
让我觉得
这个住处象是他的

3
因为一些事
我向他粗过嗓门
以为象骂自己一样

4
他曾对一个才认识我的人说
见到我
替他抱一抱我

2
他抱了我一下
两个男人
我这么想

5
同屋的人比警察先来
警是他报的
他的电话来得很巧
当时我还有动摇
我认为告诉他了
我就不能反悔
他一直为这事内疚

6
在席梦思上
我闭着眼
想像他的住处


《我爱你》

就“火柴”吧
要么“拖把”
“水壶”
“擀面杖”
都比这三个字
来得
紧


《月亮》

象是非常考验情调的
一道题

摩擦力被降低时的一家人
一个老地方
某个朝代
外遇
各种打扮的感情

不是说在一个灯泡下面
你就想不到这些
但肯定得不到这种胶片效果

在这种效果中
一个人离开了我们


《希望》

假设这个数字是0.123456789999……
很久了
我看到的仍然是9
我只是希望它会是个
无限不循环小数
而已


《老太太哭了》

老伴死的时候
她没哭

他躺着那么多年了
这是随时可能发生的事

那么多年了
想想
她就哭了

《一首鸟诗》

他花了很多字
把一只鸟
从另一个人
同时也是他自己的天上
引到这个人的眼前

他说 看这鸟
如果这时候静音的话
他的嘴唇也象在说：看招

然后那一个人
象受到类似于重力的影响
又去仔细啄
他用的其余的字
---
“终于
我花了这些字
让一个人不觉得
自己已变成了一只鸡”

《在一起》

“宁愿笑死”
记得有一个我认识的女孩
八年前的女孩
这么说过

网上有个人
性别年龄等等一概不详
也就知道他（她）叫“胖死算了”

其实我很讨厌“雁渡寒潭
雁去潭不留影”这种话
也许那很酷
但我就好什么都记着
因为我喜欢时间的温暖
而讨厌空间的冷漠

当然
因为“宁愿笑死”和
“胖死算了”都有个“死”字
我才把他们联系起来的
这我必须负责任
我的意思是
谁也最好别让自己有什么责任要负

“雁渡寒潭”
是多好的瞬间
在一起
在一起

“宁愿笑死”
“……”
“……”
“……”
“……”
“……”
“……”
“……”
“……”
“……”
“……”
“胖死算了”
“……”
“……”
“……”
“……”
……
我们在一起

《隐形眼镜》

从眼睛开始取
作为材质 象棉花
防寒保暖
还要知道爱情
的单薄
我看见……

从隐形眼镜开始设
卡子
偷渡的热情被自动对焦
走私仍在盲点上
都是为了到达彼岸
一个需要回到将来
一个需要来自本地
我们看见……

通过各自的方向
它被我们充分利用
象一次以避孕为前提的合作
让干净来出毛病


《一车橘子》

你停在一车橘子上
在我面前
在不知道有一车橘子的我的
面前
刚刚结束几个不甜
也不酸的话题

剩下我
倒也甜了倒也酸了
象有一车橘子
却不敢停下

《愤的》

在板手腕上
再也看不出他是个左撇子

把朋友的车撞坏的第二天中午
老妈对躺在床上的他说
“你这种人还活着干嘛”
菜刀劈进骨头
右手的力也接不上了
出医院后
老妈再也不说什么了

比疤还深的东西
嵌在每一个日子里
一千块给了妈
因自己而欠的债
还差好几个零
五百块给了姐
姐夫还是没找到工作
自己剩三百

又是去
酒吧一条街
照旧热闹
不就是愤青么
改叫喷克还就牛逼大了

这辆破车真够争气的
宝马
你转什么
看我怎么操翻你


《击鼓传花》

开到荼蘼
林夕拼的又一个梦
由王菲做着
化成可爱的疯婆子
识得邋遢
做得菩萨

你可没疯
毕竟还是意识到
有女人的身体
掩着
你也掩着
可还是导体
能够过静电
苏东坡是这么摩擦的:
荼蘼不争春
寂寞开最晚
省了点
但好过被电死

情调换一换
就成了陈升的一个梦了
Sherry或者叫马兰
养着几只猫
什么主意都不打
奢侈得象也有个八九条命
你进入到她的平衡中
就要对她的疯疯癫癫有
足够的思想准备
她同意猫爪子伸向她的脸
而你也得同意把柔嫩的地方
让给她的尖

完整的女人是一根神经
完整的男人是一阵痛
传下去
让每个人都是一副镇痛剂

不想做接班人
可还是被安在某一个地方
象一粒纽扣
我的梦是一个眼
不再想让她把我扣上
都来看看吧
要我们遮掩的病体

一次次荼蘼
一次次在开成玫瑰时就被摘掉
然后在我们身上开放下去
被叫做凋谢
也是对醒来的命名

《随波逐流的人》

是一部意大利电影
贝尔托卢奇导演
市面上有卖的是他的
《巴黎最后的探戈》

小鲁仍然记得
《随》那部电影讲的是
一个家伙一生充满了反叛精神
一旦社会上时新什么
他就会果断地持与之相左的态度
绝不姑息 斗志昂扬的

其实我并不知道
《随》的剧情
他记得的那个是我随口编出来的
这让我有点尴尬

好象我还这样糊弄过老朱
虽然是挂羊头卖狗肉
看来反映还都不错

《意外》

里面已经在沸腾
我是个锅盖 还没被掀翻
有什么在冷却
有
有

她的打算里
出现了一个我
她原来并没有任何打算
即使有人出现过

虽然我不值一提
她的名声也不好
但是她有她自己
你只是不知道
或者你不屑知道
可那对我 我
早该死的我恰恰是最好

她是纯洁的
我恐惧的内容可以证明
难得的内容
我们早把身体让给这个世界
在世界那里它们也许叫
教训一
教训二
教训两千
在我们这里叫金蝉脱壳

亲爱的露意斯
我有
有
应该叫还有
还有害怕
失去比害怕安全
失去吧

锅盖还在
死亡会帮你掀开
在你已经被挤在一边
想想我
就有意外
意外
意外
可以原谅的只有意外

《婚礼进行曲》

白而且匀
可惜连着没被处理过的脖子
女人们最想要的一天
今天也轮到张宇了
也叫张宇
窗外雨一直下

五月十八号那天
朱玫也化着类似的妆
今天她同样是焦点
她是两个人
反而比那天美

要提一下的还有那个小乐队中
吹号的
他非常想来个恶作剧
但婚礼进行曲
小城故事等等都还是
婚礼进行曲
小城故事等等
放下手中的号时
他会用舌头顶一下左面的牙洞
象氢气球对天花板所做的
老王说是氦气
女儿已经不稀罕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