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黄昏
/荡桥/
那时我们爬上荡桥
绢子拽我的手在荷包里
那时它多么的亮铖
我说
绢子，咱们翻过去
看看桥的下面
藏着什么
/四点钟以前/
这条街
这扇门
关着
现在是深夜
四点钟以前
他的影子印在门板上
他的耳朵在动
/山寺/
从山上下来
睁着鱼眼
山里有这样或者那样的说法
听完了
也是两个故事
而初夜的寒
不知钟鸣已然伸手
拢月光拧一把绳
/雪/
冬天淌过手指
人和兽类都伏地而行
她们成群地穿越树丛
雪出没在那里
悄悄地
墙壁开始发黑
可什么也无法遏止
又一个无为春天
的
来临
香火/
吃过饭
这场仪式开始行走
四天
每早晨燃一柱
静候地下的手
取走釉子和面饼
然后 祖母刻守仪式
奉供品 叫饭
顶小的孩子拍拍脏球鞋
被牵来
逐个磕响头
他眼睛贼亮
从里面能看见
香炉里的火
/
大年/
只当春天已经到来
他注视某处
有车轮 在他头顶转悠
最后 慢慢
转到别人上方
倾吐似是而非的热忱
猪和熟睡的狗
都不预备唤醒
只叫那有尾巴的 鸡冠
跟他相对
唱出一席肉羹
/骆驼沟/
从未有
来自亚喀巴的女人
在我们这里，紧靠门槛
捻驼绒
补一件套衣
过了四十八夜
寨子还是这座寨子
娘儿几个淌过沙城
扎起毛边的裙角
昏昏欲睡
石头河
浇不了果实
油灯芯里，续断晃悠的
半颗盐
被丢入皱纹的口袋
就再也撑不起身
/芦荟/
一把绿色的触角
静观雾，在嘈杂上空
慢慢吞食
试图挪动它
反复来回的 没法穿过的根脚
窗外，人们继续种树
划十字
抹灰的手，伸向围栏
把深情的狄杨菲瑞斯
晾出马路
倘使还有水，还有被扯破的星辰
或许，你能嗅到
风
正翻动书页
掩盖一个未曾露面的字眼
/进行曲/
他从云集路天桥上
奔过来，披头散发
通红着眼
巨大的生殖器如同
一根腊肠，烤糊后
挂在精瘦的下肢间
大年三十正晚
家里有一台戏
马路边，自得其乐的人
也有一台
这曲全世界的共鸣
从他宏厚的嗓门里蹦出
却被电警棍击成
摇滚
伴随着
又几个老娘们儿
嘶叫的喉咙
仿佛舌头上嚼一串
装挺的滑音
/锈孩子/
发黄的嬉笑，从墙上
跳出来
寻找木马
才一宿，蘑菇
已长出刺，舔伤镜子的颜面
和一具
被泡坏的木棺
如果这节日
还像我们所预想的
从皮筋这头，跳过
整个夏天
他们便会捂住眼睛
慢慢蹲下，一直蹲进
脚底的泥里
/荡桥/
那时我们爬上荡桥
绢子拽我的手在荷包里
那时它多么的亮铖
我说
绢子，咱们翻过去
看看桥的下面
藏着什么
/四点钟以前/
这条街
这扇门
关着
现在是深夜
四点钟以前
他的影子印在门板上
他的耳朵在动
/山寺/
从山上下来
睁着鱼眼
山里有这样或者那样的说法
听完了
也是两个故事
而初夜的寒
不知钟鸣已然伸手
拢月光拧一把绳
/雪/
冬天淌过手指
人和兽类都伏地而行
她们成群地穿越树丛
雪出没在那里
悄悄地
墙壁开始发黑
可什么也无法遏止
又一个无为春天
的
来临
1
早上醒来时
皱纹越过漆黑的门
我慢慢推开
风把夹缝里的嫩芽吹得发亮
这个夏天刚下完雨
2
他们打算去荒原上驰骋驰骋
人人都驾着一把刀
我看出来了
于是就呆在后面准备水袋
等我走到那条美妙的河流旁
似乎已经听不见唱歌
而许多将沸腾的水
也不知被谁给舀走了
3
或者会有一些孤单的天空
趁鸟不注意
挂住你的眉梢
这样
我累了，就可以吻它们
《一个黄昏》
一个红彤彤的黄昏
曳沿着窗户爬上清真寺的尖顶
蹲在上面，像半只鸡
姥姥做完祷告
回家去了
她老人家，和那些老人家们
成群结队的路过坟，回家去了
曳听到托根堡骑士来临的蹄声
嘘——
她小心想四周张望
没人知道她在那儿
没人在那儿
没人
〈我送你来了〉
我望着你
我就这样轻轻地，轻轻望
在我眼睛里，你死了
春天的花都谢过一回
剩下的，你拿去吧
就算当作被子
呆会儿，我会给你铺床
那些攥在手里的
也拿去吧，免得碎了
你听见什么没
好象有人在敲锣，咚咚，咚咚
该死哟，孩子被吵醒了，又要闹
你晓得的，这几夜他总睡不着
给他嘱咐嘱咐吧
明早下葬，我来送你
我带孩子瞧你来了
要不要抱抱，你看他终于睡了
睡得多香呐
他的手，跟你一样冷了
紧攥着一把花瓣儿
也差不多都碎了
〈鸭〉
天空逐渐睡去
三只野鸭从栅栏下钻进墓地的沼泽
一声不吭
水 和着泥巴涌向对岸
领头的大个儿便使劲叫唤着
要带她的儿女逃跑
待它们离去许久
我拨开夜晚——
发现那群沉淀过的羽毛
竟全都飞了起来
<蚯蚓>
这里有春天的最后一个流亡徒
凭借月光
抖落浑身碧绿的雪
龙舌兰发芽的时候
它还躺在旁边看着
现在那场下午的阳光
已经被梅雨掩埋住
快要烂掉了
风开始变得烦躁
然后它钻进土里
渐渐欲望越来越大
身体越来越小
作者：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