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阳光很好
《山茶》
从山上带回几枝山茶
插在水壶里
挂在墙间
有几枝开了
有几枝老也不开
不开的开了
开了的谢了
谢了的落在地
开了的挂在枝
《我家有个软木塞》
和你家的不一样
我家的暖壶
装了一瓶子水
放了许多时日
水早就凉了
潮湿的木塞上
长满了青苔
《山水》
女孩站在栏杆那里
旁边有柳条垂下来
她应该看得到
远处的山水
我看到的
是她的背影
《许多》
许多的海鸥
在我头顶
飞
许多
是多到不可数的数
许多的年里
有许多的日子
有许多
正在眼前
《八棵树》
闲下来
我要去种树
刚好种八棵
在第八棵树下
你停下来
问 为什么是八棵
把八棵树
种成一片
一片小树林
忘掉
它是八棵
《歌》
黄昏后
月亮出来
有一首歌
歌里唱着黄昏后
歌传向远处
远处的山
山上是黄昏后
月亮出来
照着
《桃花林》
——玄都观里桃千树
尽是六郎去后栽
以前你喜欢和我
到桃花林去约会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桃花
我们这里只有桃花
有可能你喜欢的是树林
以前我和你去的是
东边的桃花林
那时西边还没有桃花
西边的桃花
都是你离开后栽的
《后来》
后来
云彩追上了月亮
借着月光
我看清了
那片云
《秋天》
秋天是今年的
去年的秋天已经离开
今年重来的
我不敢保证
还是去年那个
推开窗子
百花凋残
大雁南飞
男人在作秋思状
而我是要说
秋天嘛 就是现在
《秋风秋雨秋煞人》
盼望着
来一场雨
我好写下秋雨
眼下秋风刮的正紧
吹着我的秋衣秋裤
秋水
漫过秋野
我是一个身处秋天的人
《登某某山》
每走上几步
就有一座桥
有时向左
有时向右
我以为这座山有很多的河
其实经过的
都是同一条
路顺着河
在它的两边向上延伸
等看不见了河水
已经到了山顶
《题都城南庄》
去年桃花开时
我来到这里
看见了她
我向她讨碗水喝
她很不好意思
今年也是这个时候
我来到这里
看见了桃花
我就想到了她
《小河淌水》
听见小河淌水
是在夜晚
月亮出来
照着阿妹
阿妹生来好嗓子
想阿哥时
就对着河水唱歌
歌声随着河水流走
阿哥在什么地方
阿妹不知道
但是阿妹知道
阿哥想她的时候
也会来到河边
2003.6
《下大雨》
外面在下大雨
没有人知道
雨停的时间
天气预报还不够精确
只有等着
雨自己停下来
也许等雨停了
我们还在做着
下雨的打算
《喝酒》
1。我知道酒馆
是个热闹的地方
坐着许多象我这样热衷于喝酒的人们
他们相貌各异
但喝酒的姿势大都相同
脸上带着
喝酒人常有的
红色和喜悦
手里端着一杯酒
嘴上喊着 干啊
就象我那些
不在身边的朋友
2。象这样的时候
实在太多了
我找不到一个
可以喝酒的理由
但是酒
还得喝
我找不到一个可以喝酒的朋友
他们都在别的地方
坐在我身边的许多张
陌生的面孔
喝起酒来和我的朋友
多么相似
而我也不能把他们
当成就是你们
《夜雨》
夜里的雨
是听到的
听到雨的人
那时躺在床上
刚刚还在熟睡
他被雨吵醒了
雨声越来越清晰
他睡不着
想起来
看看雨
他拉开了窗帘
外面一片漆黑
看不到雨
他又打开了窗前的灯
窗玻璃上
出现了雨的痕迹
《中午》
中午
阳光垂直射下来
每个人
每棵树的影子
都只是脚下的一小块
我的移动着
在那些不动的树的中间
《抒情》
我感到了天空的美
你感到了吗
如果你没有在我的诗里感到了的话
那么
你会从记忆里感到的
2003.5
《等人》
这次也是
我等你
等了五分钟
我等不及了
我想到处
去走走
我下了楼梯
又走了一段平路
向左
转了个弯
看见有块
球场
有人在打篮球
我看了一下
觉得没
什么意思
就慢慢地
走了回去
这时
你已经
站在了我
原先等你
的地方
《露背》
他重新出来的时候
身边多了一个人
是个女的
我们见过一次
这次她多穿了点衣服
没有露出
脊背
《面对面》
我不是有意
要坐在她的对面
我也不是因为她
才仰起脖子
大口地
灌啤酒
但她刚好
与我面对面
还时不时
看我一两眼
让我觉得
我就是故意的
《烤鸡翅膀，我最爱吃》
某年某月某日
我们在烧烤摊上
吃烤鸡翅膀
我们大声地
对老板说
老板，烤几只手来
旁边的人听了都笑
后来的许多年月日里
我们多次吃烧烤
多次提到了
上面这个故事
《事件》
上次是她来
找我吃饭
因为好长时间没见面
我们还喝了酒
喝得不算多
心里话倒是
说了不少
说完之后
她就哭了
我因为要安慰她
所以就抱了她
《小倩》
她一点也不性感
长得那么瘦
就是个子高一点
所以有一双很长的腿
那双腿长啊
大家都是
这样的感叹
《啊？》
下雨的街上
走着不多的几个人
有我们几个
介于男人和男生之间的男的
还有一个
迎面走来
漂亮的脸蛋
看不出是女人
还是女生
的女的
《我会蹦迪了》
今天早上
我一起床
就觉得浑身很不对劲
我赶紧对着墙壁
打了几拳
又提了提腿
扭了扭腰
然后觉得好多了
昨天晚上那几个女孩
整晚都在晃动她们的身体
想来也应该是和我此刻一样的
感到了舒服
《随便》
喝过酒之后的于杨
随便地
说着随便这两个字
不管你跟他谈起什么
他都会说
随便
或者是
随你便
他读书的大学
其实更象一所高中
门口有许多卷帘门的小铺面
有一家就叫做随便的
我和张振保指着铺面的牌子说
这该是于杨开的才对
2003.4
<最近>
最近
小文爱上了健身
每天操练哑铃
两块胸肌很大
大家管叫他大奶妹
最近
同室的人都热中于性幻想
夜里睡不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
最近
我发现昆明的夜空是粉红色
我习惯了每个夜晚
准时守侯在窗前
对着窗外想
为什么是粉红色
最近
宿舍里经常只有我一个人
我听听摇滚 翻翻杂志
到楼下喝几瓶啤酒
再晃悠悠的回来
最近
我想写几篇小说
结果都写成了诗
<我的爷爷是一个骑士>
我的爷爷养了一匹马
他每天骑着马去田边
马吃草
他抽旱烟
我的爷爷很爱说话
不知道他和他的马在一起
爱不爱说话
我的爷爷回来的时候
我们先听到了
马蹄的声音
我的爷爷
他几年前死了
我想起爷爷
就想起了他的马
2003.3
春天的第一场雨
雨淋湿了灰尘
熟悉的味道
飘在空中
在七楼被我闻着
春天的感觉
由来已久
大街上
行人依然忙碌
未因雨而停留
而这一天
2月14日
情人们的节日同样重要
但与春天的第一场雨相比
后者
会被更多的人谈起
工棚
沿着墙角
藤蔓爬到了石棉的屋顶
一架简易梯子靠在一边
门口的一小片阴影里
地板湿漉漉的
好象总也不干
一块玻璃板
你也可以
枕着它睡
凉嘛
吾吾就暖和了
我的床前
就有一块玻璃板
它怎么会在这里的
还缺了一个角
一不小心啊
就会把人弄伤
还会流出血来
而它缺角的地方
还真有一块红色的
象血迹的东西
河
河不是轻易就可以看见
我一屁股坐下来
看钓鱼的人
怎样将鱼钓上来
我还对一起的人
说，看看吧
他们都很不高兴
说，看什么看
没什么风景
只有个人
快要渡过河来
油菜花
没走近之前
没发现油菜花还挺高
我要再矮点
完全可以被它挡住视线
现在，我的眼睛
刚好掠过油菜花的表面
我沿着油菜花地
走着
衣服上沾了不少的黄色
原来它这么地
容易掉色
数
坐着不说话
风就胡乱地吹着她的裙子
到后来
连风也没有了
四周一片漆黑
只剩下天空中
点点的星光
我抬头看着
她也抬头看着
黄昏
两个人也有不说话的时候
我看一本书
她就在旁边做自己编的操
晃晃脑袋
扭扭腰支
这样的情景
如果持续过长
她就要打开窗子
透透空气
我们的窗玻璃
（一）
站在窗口
让风吹吹头发
还是有些冷
望着外面的景物
可以一支接一支地
抽烟
还是没有
一首叫做诗的东西出现
尽管太阳已经老高
尽管大半个身子被照着
（二）
有的时候
我还会在这扇破窗子前
呆上一小会
它的一块玻璃
早已在某次意外中被
击碎
而有的时候
我就是在这些碎玻璃间
看着你
（三）
同样能够看到的
还有对面楼顶的露台
偌大一个
我猜测可以有
几十个人在上面开patty
它还有三面栏杆
可以象我一样
四处眺望
（四）
会不会有的时候
我们刚好面对面站着
在两扇窗子后面
只是阳光太过强烈
彼此看不清楚
两双眼睛都很快地望向别处
如果有这样的时候
有哪些东西会
被我们共同注视过
（五）
是啊，多年的时间一直习惯站在这里
我和你已变得多么熟悉
直到再一次看到你
我更加确信
2002.12.15上午
《和什么什么人面鱼在翠湖边》
红嘴鸥在暮色时分
藏了起来
水面上只留下
吃剩的面包
泡得发胀
连同装它们的塑料袋一起
漂浮
一个人独自撑着船
打捞垃圾
在他划过去后
水面变得干净
云投来淡淡的影子
一摇一晃的
水
在面前
从左到右流过
有时候觉得
是我们在移动
《风有多大》
铁路穿过
象是在城市中间拉开了一条口子
两边是成堆的垃圾
苍蝇在铁轨和垃圾之间
来回地飞
一大块塑料布
被风卷起
重新落到地面时
已改变了形状
更多的塑料布
被风扯成了碎片
一条条
挂在干枯的树枝上
《春光明媚》
不由自主
要想到这个词语
这个下午
我走在校园里
时间已近冬日
几棵树木
依然是清新的绿色
一大片草地
也同样还是绿色
阳光均匀地
洒在上面
2002.12.2-3日
一生
男女主人公忧伤缠绵的爱情
经过二十三集的演绎
已接近了尾声
在第二十四集里
男主人公终于痛下决心
干掉了他的心上人
但他干得很慢
以至于用了整整一集
最后
在大结局的第二十五集
男主人公已两鬓斑白
对往事的回忆
构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交织着爱与恨
在他未死之前
故事也已结束
2002.10.17
乱了
空气都窒息了
屋里如此之静
两个人再也找不到什么话说
努力搜寻的结果是
男的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
女的则理了一弄乱的头发
彼此不看上一眼
在屋外，一些风刮得正紧
吹掉了更多的叶子
而屋里静得要命
屋里的人只是觉得
窗子有些微微的颤动
2002.10.21
好日子
早晨起床很早
窗玻璃上
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外面就看不见了
在霜未融掉以前
我们用指头在上面
画一些好看的图案
然后看着它们
一点一点消散
露出窗外更多的风景
2002.10.24
小家庭
晚上十点
黄金时段的连续剧
已经播完
做妻子的
站起来，顺手整理了一下
坐皱的沙发巾
继而扭动着腰肢
渡步到厨房
又看了一遍
洗得很干净的餐具
发出的光亮
2002.10.17
穿裙子的女人
有一双好腿的女人
喜欢穿裙子
她在春天穿花格子的短裙
一双腿露在外面
修长而丰满
我每次见到她
总是盯着她的腿看
一次又一次
让我觉得舒服
又一次见到她
天已经开始变冷
她已换上了冬季的服装
一件灰色的大衣里面
一双腿依旧露在外面
2002.10.23
早晨阳光很好
早晨阳光很好
我从床上起来
推开窗子
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
再看看
不远处的小树林
大约是十来棵树
晒着早晨很好的阳光
那种温暖
不用走出去
就能感觉到
2002.10.26
作者：张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