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屋脊的阳光
聊斋
1
只管在裤腿里
呆着
抽烟，姐姐
坐在旁边
姐姐是神仙姐姐
抽大麻，把叶子撒在
南肉里
长出的猕猴桃
是香的
摘来充饥，也
画过饼
作冬天的衣服
夜里落雪
墙下
母亲大人说有多多银子
而来世某年
猴子是前世的母亲大人
溺水的
是东方不败
2
如果不那么样
我便逃跑
不想
多说什么
费话
谁又顾的着谁
“群众的眼睛
是雪亮的”
今昔
修炼是上策
何昔
都做夜归人
善哉善哉
3
手指变黄
吮吸
拿出
一些钱
买柔软的肉
送你
逗开心
葬了瞎
在湖底悲伤
《在水一方》
从此以后伊人在水一方
你们不知道
哪管上世，上世的上世
向来如这般模样，伊人在水一方
房子漂在水上，水也漂在水上匆匆的向前走
伊人摇着一棵树路过
东边的彩虹，防西边的雨水
遇水变鱼的雨水，前世之前
伊人就这麽想过
是谁又是临天渊羡尘世的鱼，又是退而结网
又是大把大把的撒水成鱼
伊人独坐雨中的墙头，垂钓浮世
雨水如期弄脏了伊人的床，一敲便碎的
伊人倒要看看完美的伊人是怎样
在水一方
《无所事事》
花红柳绿的拐一湾春水
天黑将下来
不但二十桥的步子
湿了
而拖水带泥
月光光瘦了又瘦
上山庙拜菩萨
保佑平安 水也学会了御风而行
长长的鞋带开了
都忘了系
归去来
眼泪丢在身体里
《眼镜蛇生前（死前）如是说：春就要暖了花也渐次怒放》
农历二月初五的眼镜蛇
捅破半山腰刚下过的春雪，兀自陶醉，兀自
努力准备欢迎雁北飞
眼镜蛇四顾满山，蜕忧伤的花皮，细皮嫩肉的
都说在就要春暖花开的岁月里，眼镜蛇兀自徘徊
它比谁都明白，难道不是麽，水中的倒影是眼镜蛇的倒影
死后化作那山前泉后的水仙花
《影影绰绰》
光天化日下的野驴
穿街过巷
随着群蛇起舞的，在红花花的夕阳中
舞蛇的老聋子吹起长笛
《从此以后即使没有食欲也要以大吃大喝的方式感恩》
女流氓
不唱不和的，打心眼儿里
渴望有个男流氓陪着
上上下下的
女流氓
听到天边的流云终于踏上征程
烟消云散一样
转眼就去
好好的感受孤单
女流氓
我就是那个男流氓
《去》
下午
去下午四点
醒过来
这样高膛阔步的去凌晨，随便停在
凌晨几点
在古代叫更，去几更
小心火烛
寻找醉，寻找生，寻找梦，寻找死
醉生梦死在几更
二更
这样去它
它曾经去过远，并且已经离开了远
它说它曾经去过远
希望每个它
都去远看一看，然后说
这样它去过远
《一九六三年，西尔维亚.普拉斯在伦敦的小寓所中自杀》
一：死得其所
张鱼有一个绝妙的想法
无论天气怎样
也许要拿出一天的时间
在那里
行色匆匆的聚在一起
搭一些看上去小巧玲珑的帐篷
直到死，月亮终于升上山冈
如愿以偿
二：×
想死也要有一个浪漫，也叫罗曼蒂克的房子
这样可以怀旧一点
浪漫怀中抱旧，于是
罗曼蒂克了
对有生活情调的人说
喂，你知道为生活添柳枝加杨叶
你真罗曼蒂克，你很罗曼蒂克
努力创造一种美景
他们说
他死的可真罗曼蒂克
《姐姐》
你的浅蓝色的袜子
去年新年的前一天的聚会上
我送给你的那一双浅口浅蓝色的袜子
还在不在
袜子挂在两个人中间
我说，外面天色不错
姐姐很漂亮
《姐姐》（笑话版）
你的浅蓝色的袜子
去年新年的前一天的聚会上
我送给你的那一双浅口浅蓝色的袜子
还在不在
袜子挂在两个人中间
我说，外面天色不错
姐姐很漂亮
把上面的字都读阴平、阳平、上声、去声
可以达到目的
要大声的读
不信，就试一试
其中以阴平和去声的效果最为突出
《故事的女主角的妈妈》
她经常出现在一条有斜坡、有阶梯的街道旁边
窗子就在眼睛的前面
大约走三步，搬一个凳子
上八楼的阳台
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奔向死亡
《荒草庵》
谁唱起了山歌，绿头发的小朋克背着大包
独自在荒草庵看到
凉衣服的绳子，冬天
雪下过三场
草已荒
墓碑上曰：尼姑去也，尼姑去也
空余了窗棂散落
木门虚掩
蔚蓝的天空，干干净净
小朋克
上山
又
下山
《囚》
娘娘看云深处，不住色
于意云何
如来从不在菩提树在，冬天的鸟儿
向绝处飞
去云南的绿林中拉屎
白忽忽的山下
江里落了一层复一层雪还有一只船
披蓑衣的老头子
独钓寒江，坐化成仙
非也，非也
非非
也非非
菩萨千里传音：树杈间的月亮
槐树下的小玉兔
米舂好了吗
《歌》
你说十年前，小鸟
在回忆一九九二年的秋天或者更早一些，十五年前
也就是
让我想一想，也就是
一九八七年究竟发生过什麽
谁飞了，谁走出村口
又回到老槐树下，咕噜咕噜地
从老井里提水喝
一百年前呢，五百年前呢
三百年后呢
前呢，后呢
前前呢
后后呢
除了那件事情
小鸟都忘了
北方有雪
礼物
幽灵公主，看过三次了
前年冬天，在杭州，一个人，看了
去年十二月十三，在温州，两个人，看了
今年十二月十三，在上海一学校，四五十人，看了
电话
百合开了
啊
我就跟你说这个，晚安
嗯，晚安
作者；醉了的丫
鬼迷心窍之一：嘿嘿
1
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一嘿成佛，嘿嘿嘿嘿四个嘿匆匆飞进
夜里
不知所边不知所来不知所向不知所云，不知所嘿
无嘿，非嘿
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嘿
2
女人在山上或者在树下或者在山洞中，在嘿里嘿了那麽多血嘿出孩子
然后他们初嘿云雨情，继续嘿
要一直嘿，春恨秋悲皆自嘿，嘿嘿嘿嘿
嘿嘿
在嘿中西门庆快活的欲仙欲死，也嘿嘿的射血而嘿了
寻小愁，觅小恨
嘿嘿，我操你娘的逼，嘿嘿嘿嘿娘个逼的
3
嘿出来一个鬼，三百里平川落日已落有一双眼睛在嘿嘿的
闪光
嘿嘿嘿嘿
4
万事俱嘿
万嘿俱嘿
嘿嘿俱嘿
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鬼迷心窍之二：走在希望的田野上
路过桥，小心翼翼地甚至要蹑手蹑脚
以免撞上未睡的鬼
不要惊醒熟睡的人
看到了没有
嘿，用胳膊抱住它并且
爬上那第一棵将要开满花的树
星星像花一样满天，车开过来了
可能看不到那辆卡车的颜色
朝卡车的前面看
这时候可以吃一些水果或者是玉米补补身体
等待着（一个美丽的词），在十字路口
刹车，看到了没有
飘来忽去的，什麽的影子笑得很开心
而你从墙壁的窟窿中
瞧见了我
双腿叉开骑在第一棵将要开满花的树上
可能不会在树上久留
就等到它开满花，或者就等到天明太阳出来或者是
有可能在三更鸡鸣之前
卡车开走后，影子消失了
现在我就骑在那棵将要开满花的树上
看到了没有
我说谁都可以闭着眼睛
算卦的瞎子可以，你也可以，人也可以，鬼也可以
沿着墙向前走，向后走
都可以，在墙角小小的拐一个
弯，就看到了
在墙角小小的拐一个弯
又看到了
鬼迷心窍之三：白或者是光明大道
两根圆柱子支起一座
殿堂
屋顶的九十九个白色的正方形和四十八盏
灯，像一只燕子
飞向哪里
情人外一手
情人
情人之一
光上屁股走到镜子前，同样也可以站在
阳台上如果愿意，穿上花褂褂
秀发挽成髻
还要戴上一把伞，像一个剑客
和各自的情人
在最高的树杈上找一个鸟巢一样的安乐窝
做爱，一起下蛋
隐于树
当阵雨纷纷穿过树叶的时候
必须撑开伞
什麽颜色的伞都可以
情人之二
不是刚刚，就在我回宿舍想搬一个凳子的时候
还在洗澡吗，我们后来都知道了
美丽的和服下面
一丝不挂
木桶中的女人自慰结束后裹着和服去找
情人
浮世绘上画着两个日本女人
浮世绘后面呻吟又开始了，我们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了
美丽的和服下面
一丝不挂
情人之三
墓碑的前面开满野菊花，一朵两朵数不清的朵
十年前的野菊花
飞回她手里，他骑马
远去，明月夜
短松冈
做爱，做爱
做爱
和她天明被吊死的时候一样
《硬币》
一枚一毛钱银光闪闪的硬币
在中飞，向下
飞
冬天如币而过，雪
已经下了两场，除夕夜
包饺子放鞭炮挂灯笼的时候
应该还有一场
穿过云层
从书架第二层的一角滑
落到书桌上，然后
滚到地下
咚，哗啦啦啦啦啦啦
旋转，旋转
旋转，一二三
一共是三圈
咚，哗啦啦啦啦啦啦
恰如一江春水向东流
《未来一片光明》（送给天下所有恋爱的人）
所能想到的
裹着被子看狗尾草
插入蜡染
在墙上
你和我
我们走在任何一条路上
飞上天
水中游啊游
看
为什麽一直说
我们笑的那麽开心
如果有一天
有一天
如果我死了
我说
未来一片光明
未来一片光明
<我和老妈去丽江>
我说我走了老妈怎麽办
凌不假思索
说出一句不假思索才能说出的话
如果你老妈
颇有几分姿色
另外能做一手好菜
你和她一起来
在共产主义村庄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尽管老妈
只会熬一手好喝的山药玉米粥
<奴隶主>
要赶在宿舍熄灯之前
赶回宿舍
从三号楼开始向北奔跑
比想象中慢的多
风往衣服里面钻
前面有一辆蓝色的运输车
我停下来
并且踹了它一脚
像奴隶主一样没有理由的狠毒
<听老奶奶讲故事>
1
一九五零年,梁山闹水灾
麦子就要熟了
她的丈夫用细长的鞭子
赶着一群羊
来到青岛
身后黄河水连成一片
2
前几天她回家
村里的妓女早就死了
她说梁山
一百单八将守着一座空山
连棵草也没有
村民都用山上的石头
盖新房
<所能记得的十年前的事情>
妈妈三十五岁,站在小学门口
气色不错
其实一直是这样
我拽着她的一只手
另一只手
撑着一把红雨伞
像一双红色绝代的舞鞋
更年轻的时候,她身体富有弹性
很适合跳舞
可以把脚踢过头顶
那是比十年前更往前的事情
十年前,我十岁
走在小镇唯一的油漆路上
东张西望
暴雨刚刚开始
白色的山羊从北面不远处河边的青草上跑过
<朝墙走过去>
前面有一堵墙
到过白骨屯的人都会知道
那面墙
向前走,很快的
我们就跑起来
向前跑,很快的
我们就跳起来
脚蹬在墙上,狠狠的蹬一下
然后,我们
像青蛙一样凌空越起
<易拉罐>
一个易拉罐
要铝制的
可以卖到一毛钱
能买十个糖豆
在放学后的街上
没有足球,我们
就把易拉罐
踢来踢去
像雁群一样时聚时散
浑身是坑的易拉罐
被最后一个回家的人
拿回家
<游水>
脚朝上
水淋淋的屁股对着岸上
洗衣服的姑娘
姑娘只是瞟了一眼
我们这群八九岁,最大十岁的
小鸡巴孩儿
把辫子甩在身后
用棒槌敲着衣服
嗒--嗒--
很好听
已经有几个人光着屁股爬到柳树上
以一种姿势
跳到水中
<中午做梦了>
例如兔子
鸽子
槐树
池塘
红高粱
这些词被钉在火车上
外面阳光灿烂
闪着光
火车载着我
回乡下
<大个的生活>
叁个易拉罐的瓶子
能够换
3毛钱
叁个易拉罐的瓶子丢了
不经意间的事儿
3毛钱就没了
<红高粱>
一些终将要死的人死了
为了抗击日本人
红高粱铺成一片
红高粱酒
一缸
接着一缸
飞来飞去的子弹
穿过红高粱
和人头
那里只有一条河
从桥下流过
<我的姐姐写古诗>
老师叫到我的姐姐张蕾
她毫无防备
然后歪歪斜斜的在黑板上
写了一首古诗:
日照香炉升紫烟
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
折断了
两支粉笔
脸也羞红了
<写>
三十分钟
悄无声息
只写下这十六个字
<一样的阳光挂在天上>
那个女人
不知是谁的母亲
偶尔会搬出长长的椅子
坐在桦树下
(夏天树下有一片荫凉
秋天叶子落了一地
她可以在冬天的桦树下晒太阳)
手里抱着一只猫
<意淫>发售好玩的
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之前
有一座没有和尚的山
光秃秃的
男人在山的南面谓之阳
女人在山的北面
谓之阴
男人向山顶爬去
女人向山顶
爬去
日兮月兮
我坐在窗台上点着一支烟
慌兮惚兮
男人和女人在山顶的平石上
野合
<我想到了兔子>
真的
我想到了兔子
在暖洋洋的阳光下
坐在窗台上
看到了
一段有关雪的描述
我想到了兔子
在冬天的雪地里
在猎狗的前面
一只兔子飞快的跑着
<喝汤>
回了三次头
每一次我都期望着
站在买饭窗口的长队
能够短一些
为此我回了三次头
如果那长队能短一些
我就可以
很容易的买到一碗
小米稀饭
<稀饭以后>
喝完一碗小米稀饭
下楼的时候
我想起了
在抽屉中
有一个苹果
那个苹果
可以分开
分成两半或者三半
让两个或者是三个人
同时吃到苹果
我拿出那个苹果
它比我想象的
小的多
<他去了网吧之后>
他在夜里去了网吧
我用鼻尖
和上嘴唇
夹住一支哈德门牌的香烟
像其他人一样
闻着一支
没有被点着的香烟
它比点着的时候
更香
当我写到这儿
那一支烟
已经燃去了一大半
每吸一口
都会发出吱吱啦啦
烟叶燃烧的声音
一缕青烟
不停的升起来
<在行驶的火车上感受午夜>
一个灯火
密集的地方
是一座城市
火车正通过
这个城市的午夜边缘
在两条
或弯或直的平行线上
平缓的前行
直到下一站
下一个
灯火密集的午夜城市
中途会有
一些村落
散布在铁道两边
观望新月如钩
<三只鸟>
太阳滑向了西天
这时候
火车的鸣笛声
从北京站
飞了出来
王家的小二
在为客人打酒
那个写着
酒
字的牌子
在青石路上
投下一片影子
我想着北京站
的老故事
三只不知名的鸟
在天空中
时
聚
时
散
<喝咖啡>
在一个学校的餐馆里
张稀稀、小民
和一个画家
三个人
围着一张桌子
稀稀请我
喝咖啡
雀巢咖啡
我说这是我
第一次喝咖啡
稀稀说
而且还是名牌咖啡
《路灯〉
另一条街上
有很多盏精致的路灯
当夜晚降临
灯就会亮了
光线会相遇
相交
飞向更远的地方
这一切
进行的那麽紧密
像两股绳子
拧在一起
就这样吧
精致的路灯
仍会像它们已注定的方式
灯的方式
站在哪儿
《越过屋脊的阳光〉
当我睡着的时候
天已经亮了
八点四十分
的阳光
照着一个
绿色的
透明的
牙膏盒
我想八点二十分
甚至八点的阳光
已越过了屋脊
照在同一个
牙膏盒上
作者：张小民